“咳咳……我没事。”彩霞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醉儿,目光倔强:“醉儿姑姑如今撒了气,可愿意给玉容姑姑叫太医了?”
“哼!”醉儿怒极反笑,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生气过,胸腔里面好似有一团无名火在熊熊燃烧,四年来,她何尝不想和花玉容好好相处,本来她才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婢,却养虎为患,把她带来了昭阳殿,让她依靠着一点小聪明,将皇后娘娘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拿走了,就连娘娘临终,也是叫了她进去,这样一来,皇上自然对她另眼相待。
本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太后娘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虽然自己拿她当姐妹,可是她何尝拿自己当过可以信赖的人?一直都在私下给那些人小恩小惠,搞得所有人都拿自己当母夜叉,她就出来讨好卖乖,笼络人心,日久见人心,别人或许不知道,自己还能不清楚吗?花玉容根本就是其心可诛。
想到这里,对于彩霞仅有的那点同情也没有了,醉儿看着底下一众人,厉声说道:“够了,你们的心里打的什么注意,我一清二楚,不过我奉劝你们,今时今日,昭阳殿是我花醉儿当家作主,你们最好识时务一点,不要自毁前程。”
彩霞愣住了,随及笑的讽刺:“醉儿姑姑这句话倒是叫彩霞糊涂了,彩霞的前途在这昭阳殿里,难道不是皇上给的吗?醉儿姑姑口口声声说是我们自毁前程,莫非我们的前程,是醉儿姑姑给的不成?”
“你……贱人。”醉儿恼羞成怒,眼看着就要去掌掴彩霞。
“醉儿,够了。”随着一声娇喝,花玉容在宫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你到底还要怎么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醉儿先是一惊,随机冷笑:“不是说你发烧热了吗?我看你的精神好得很呐,还能鼓动这些人来给我添堵,花玉容,你真是好心机啊。”
“醉儿,我们姐妹一场,如今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花玉容心中不免觉得悲凉,“我和你真的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哼,你挑拨离间的时候,可有考虑过你和我之间的姐妹情分?”醉儿扭过头,沉默半晌,复有说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可是你呢?你一味的笼络人心,是为了太子殿下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花玉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都不傻。”
“姐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的。”花玉容捂着心口,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你说我笼络人心,那是因为我是真心对他们好,大家都是这皇宫里面的奴才,姐姐你和我也是一样啊,只是你我命好,遇到了皇后娘娘和陛下,所以在昭阳殿有一席之地,但是他们呢?他们又何其无辜?姐姐你动辄打骂,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太子殿下,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吗?你到底要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姐妹呢?”
“哼,好一张巧嘴。”醉儿越听越生气:“我说不过你,但是公道自在人心,他们今天要受你的蒙蔽,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花玉容,昭阳殿有我醉儿一日,就不会叫你一人做大,你死了那条心吧。”
“姐姐……”花玉容还想说些什么,被醉儿阻止。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醉儿拂袖离去。
彩霞她们跑了过来,扶着花玉容起身:“玉容姑姑,我们去请太医,你烧的好厉害。”
“不可,咳咳咳。”花玉容紧紧的拦住她们:“这里终究是醉儿姐姐说了算的,要是你们冒然前去,难免惹人非议,咳咳,我不要紧的,只要休息一会就好了,我……”花玉容说着,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姑姑,玉容姑姑,你醒醒啊。”
“快来人啊,玉容姑姑昏倒了。”
“快去请太医啊,请太医啊。”
花玉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自己还是黄发垂髫的小姑娘,和最要好的姐妹一起呆在花庄,日子虽然清寒,可是每天都那么快乐,二少爷会教习自己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密友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没有背弃,没有伤害,没有折磨,没有不得已,没有不得不做的所有所有。
“怎么样了?”醉儿得手紧紧的攥成一团,骨节泛白,看着太医,纵然对花玉容如今有太多不满,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花玉容的性命,要不是为了敲山震虎,她也不愿意看到皇上对花玉容狠下痛手,此时看到花玉容昏迷不醒,满脸苍白,她也不禁有些着急了。
太医摸了摸胡须,皱着眉头,半晌不语。
醉儿的急性子又来了:“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这太医的眼睛一转,心思百转,都说这花醉儿和花玉容已经闹僵了,花醉儿还在皇上面前告了花玉容一状,害的花玉容被打的半死,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不这么单纯啊,那我到底是站在谁这一边呢?万一一个不小心,岂不是得罪了人,不过就眼前看来,大不了就是据实相告,谁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太医眯着眼睛说道:“玉容姑娘这是气血两虚,加上身受杖刑,才会引起高热,导致昏厥,只要老夫开上两贴退热的药,你们六碗水煎成一碗,按时给她服下,不到三天,就会药到病除的。”
“那就有劳太医了。”醉儿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花玉容,对太医说道:“既然玉容近日身子不适,那还请太医多开几幅补身子的药,也好给她调理一下,明月,把我床头那个匣子拿过来。”
明月应了一声,拿了过来。
醉儿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元宝,塞给太医:“有劳了。”
太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得合不笼嘴:“哪里哪里,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
开好药房,送走了太医,估摸着花玉容也快醒了,醉儿叹息一声,缓步离去。
随着房门被轻轻关上,床上花玉容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睁开,一滴清澈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如果一切都只是个梦,该有多好,醉儿,你我是不是终将会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你我是不是终将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的互相伤害,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保障太子殿下的利益呢?皇上纯厚念旧,一定不会亏待太子殿下,只要你和我好好教育太子殿下,日后必成大器,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难道真的是太后娘娘的挑拨离间,让你蠢蠢欲动了吗?
醉儿啊醉儿,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四年来的相依为命,四年来的互相扶持,你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你真的忍心打破吗?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听我一次呢?
花玉容越想越悲凉,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是不是很疼啊?”突然,屋子里面传来一声娇俏的询问。
花玉容一惊,猛地抬起了头,皱了皱眉:“是你?”
小蝶站在屋子角落,看着花丛涧心心念念的女人,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解,长得很一般啊,甚至还有些丑陋,脸上全部都是斑斑点点的,哪里比得上自己?师傅为什么就是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呢?
花玉容敏锐的觉察到了对方的敌意,皱眉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你师父平日教你的,就是这些旁门左道吗?”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傅。”小蝶生气的厉害,这个女人简直是不知好歹,师傅为了她寝食难安,央求自己来看望她的死活,她竟然这样不知好歹。
花玉容怎么会看不出小蝶对于花丛涧的心思?
虽然知道自己和花丛涧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面对别的女人对自己心爱男子的思慕,也会难受,也会不安,但是又不能阻止,不能回应,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愿意再去伶人馆学习了。
每每看到小蝶对于花丛涧那样炽热的,毫不掩饰的爱慕,她的心就一阵疼痛。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一生,她注定是不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