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丛涧摇着折扇,身穿蓝色长衫,看着天空:“玉容,此时此刻,你可知道我在为你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哎呀,这不是花家二少爷嘛。怎么了,不睡觉,跑院子里面附庸风雅的,想干嘛?”花家大少爷花落涧穿着一身极为轻佻的大红色衣衫,摇着白色的羽扇,正打算出去喝花酒,看见以后就挑衅的说道。
花丛涧不想跟他吵架,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就想离开。
“哎呀呀,别走啊你,你不是很受父亲的宠爱吗?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父亲这么关注你。”花落涧心理面看着自己的弟弟,又是嫉妒,又是生气的说道,根本就把花夫人对他教导的“离花丛涧远点”的话抛诸脑后了。
花丛涧冷冷的看了一眼花落涧:“你不要惹我,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你发生争执。”
“是吗?”花落涧看着花丛涧冷笑连连:“野种就是野种,就算我给你脸面,你也就是一个野种,你娘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人……”
“砰。”话没说完,花落涧已经被花丛涧一拳打倒在地上。“你可以侮辱我,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打我骂我欺负我,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不许再侮辱我的娘亲。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的母亲?就是因为你是大夫人的孩子吗?我告诉你,花家的一切,我都不稀罕。你娘为你苦心筹谋的一切,我就不相信还能在你手里保留多少。你娘为了你,连你妹妹都放弃了,现在你妹妹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你满意的很吧,还有心情出去喝花酒?去吧。我倒是要看看,花家还有多少东西可以让你败。”
“你……你敢打我。”花落涧没被人这么打过,更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羞辱过,当即就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混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贱人生的混蛋,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吵什么。”花老爷穿着睡袍,精神抖擞的在花夫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你们两个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我没错,为什么要跪。”出人意料的是花丛涧,他看着花老爷,一字一句的说道:“错的是你,是你对你的夫人不忠贞,才会和我娘亲有了我,错的是你的夫人,狭隘自私,一次次的对我下狠手,错的是你的长子,从小到大都在羞辱我,折磨我……我忍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你……”花老爷一直都很疼爱这个儿子,没想到今天他会这样的忤逆自己:“你这个畜生,我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飞了是不是?我……我……”花老爷气的浑身颤抖:“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滚。”
“滚就滚。”花丛涧冷笑一声:“曾经我对你充满期待,现在,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要赶我走,我走就是了。”
“站住。”说话的是花夫人,她恶毒的看着花丛涧:“想走?就要留下花家的一切。干干净净的给我滚出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花丛涧看着花夫人。
“哼,就是要欺负你。”花夫人看着花丛涧,满眼恶毒。
花丛涧看着这冷漠的花家,久久不语,半晌,他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鞋子,饰品……一股脑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花老爷看着花丛涧远走的背影,有些颤抖,有些心酸,背影顿时佝偻起来。
昭阳宫。
“太医,最近本宫总是觉得没胃口,觉得皇儿在腹中也不那么活泼了,是因为什么缘故呢?”花瑾儿看着给自己把平安脉的夏应荣问道。
夏应荣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花瑾儿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颤抖的问道:“是不是孩子不太好啊?”
“回禀皇贵妃,是因为……是因为您的身体以前流过产,所以现在孩子很孱弱,但是没什么大碍,臣会尽力医治您的。”夏应荣话虽这么说,可是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花瑾儿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孩子出问题了?”
“不不不……是因为您的身体现在不适合孕育孩子,要是您强行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话,您会出事的啊。臣不敢冒险。想必皇上也不舍得娘娘您冒险啊。”夏应荣看着花瑾儿,内心很是痛苦,为什么自己行医多年,却还是不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呢?皇贵妃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胎儿,随着孩子渐渐的长大,这个孩子一定会害死皇贵妃的,到时候,到时候……夏应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花瑾儿脸色一下子白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陛下。”
“可是朕已经知道了。”炎陵走了进来,脸色一样很是苍白。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这个孩子的降临,为什么却会是这个样子的呢?如果一定要失去的话,炎陵当然是会选择留下花瑾儿,毕竟孩子谁都能生育,但是花瑾儿只有一个啊。
“皇上……”花瑾儿哭了起来,“为什么?我只是想给您生一个孩子啊,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呜呜呜……对不起,陛下,是我没用,是我辜负了您。瑾儿真的觉得好抱歉,好亏欠您。都是我的错啊。”
炎陵疼惜的将花瑾儿抱在怀里:“不要说傻话。孩子不重要,你对我来说,更加的重要。你明白吗?”
“可是……可是您是九五之尊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用,臣妾想给您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可臣妾,真的太没用了。”花瑾儿放声大哭。
炎陵心疼的看着花瑾儿:“瑾儿,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可是陛下,臣妾……”花瑾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阻止了。
“夏应荣,你告诉朕,皇贵妃生下皇子的可能性有多少,前提是,务必要保证皇贵妃的安全。”炎陵看着夏应荣问道。
夏应荣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臣只能尽力保住大人。”
就像是凭空一声惊雷,花瑾儿彻底惊呆了,炎陵也愣住了。
半晌,炎陵苦涩的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微臣无能。”夏应荣心里何尝不是苦涩无比。
炎陵沉吟再三,终于苦涩的闭上了眼睛:“去拿堕胎药来。”
“不要。”花瑾儿尖叫一声:“不要啊……”
炎陵睁开眼睛,看着花瑾儿,满脸痛苦:“瑾儿,朕不能失去你。”
“可是臣妾不能失去我们的孩子,那是您和臣妾爱情的结晶啊。”花瑾儿放声大哭:“陛下,臣妾求求你,让我尝试着努力一次好不好,我想生下你和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我不想失去你和我的爱情结晶啊。”
花瑾儿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苦苦哀求着他。
“可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因为这个孩子,我失去你,我会怎么样?痛不欲生的滋味我再也不想尝试了。”炎陵眼眶也湿润了,颤抖的双手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胆怯,和不安。
夏应荣转过了头。不忍直视。
花瑾儿抚摸着炎陵英俊邪魅的脸庞,哭泣的说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啊,没有这个孩子,我或许还不会痴心妄想,但是现在,我真的有了孩子,我感觉得到他一天天的在长大,我不能失去他啊。”
“那你就能失去我吗?”炎陵看着花瑾儿,泪眼朦胧。
“可是你要是打算要我喝下堕胎药的话,还不如叫我去死。”花瑾儿看着炎陵。
“你胡说什么。”炎陵第一次对花瑾儿这样大声。
花瑾儿沉默了。
炎陵沉默了。
夏应荣说道:“其实微臣可以试试看,毕竟目前的情况虽然不乐观,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们都要尽力一试。”
炎陵看了一眼花瑾儿,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你要尽力试试。朕会重重有赏的。”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说着,夏应荣就告辞了。
花瑾儿和炎陵抱作一团,两人痛哭出声。
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要面对这么多的苦难?
楚居白喝了一口酒,看着花丛涧:“你真的决定了吗?”
“恩。”花丛涧看着楚居白,目光坚定。
“好吧,我会向皇上举荐你的。”楚居白叹息一声:“你一直都是淡泊名利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是还是想说,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会帮助你的。”
原来在花庄的那些日子,楚居白和花丛涧已经积累出了深厚的感情。
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花丛涧叹息一声,“我心爱的女子在宫中饱受煎熬,我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此去,凶险重重啊。”楚居白还是很担心。
花丛涧笑了:“没关系。”
为了那个女子,他心甘情愿。
华阳殿。
“玉容,你听说了吗?”花凝儿看着花玉容,问道。
“主子说的是什么事情?”花玉容一边忙着打扫卫生,一边问道。
花凝儿有点着急:“就是有没有人说要放我们出去的事情啊?”
“这个……暂时还没有。主子,您不要太着急了,我们还是要耐心等候的。毕竟您也在的,花瑾儿刚被册封为皇贵妃,要是冒然就要把我们放出去的话,会被人非议的。那样的话可就不好了。别说我们了,就连花瑾儿也会自身难保的。”花玉容安慰道。
“可是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啊。”花凝儿看着花玉容:“有什么办法吗?你就不能想象折?”
“娘娘,这种事情,奴婢也是爱莫能助啊。”花玉容看着花凝儿说道。
花凝儿叹息一声:“唉。”
昭阳殿。
花瑾儿喝下夏太医送来的安胎药,看着夏太医说道:“多谢了。”
“娘娘快别这么说,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夏应荣看着花瑾儿,一脸哀伤。
醉儿接过空了的药碗,说道:“太医,借一步说话。”
夏太医行完礼,走了出来:“醉儿姑娘有何事赐教?”
“我们娘娘最近越来越嗜睡了,这是什么情况啊?”醉儿担心的说道。
“那是因为娘娘忧思深重的缘故,我已经开了安神药在安胎药里面,但是还是效果不大,我会在开两剂方子的。”夏应荣安慰的说道,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醉儿感激不尽:“多谢夏太医了。”
最近太后娘娘那里没少给自己的主子零碎折磨受,但是娘娘不愿意告诉皇上,说是皇上最近已经很心烦意乱了,舍不得让他受气,所以自己能够不惊动皇上就最好不要打扰他。
看着夏太医走了,醉儿走了进去,看着花瑾儿疲惫的睡着了,心疼的上前给花瑾儿盖上毛毯,不料却惊动了花瑾儿:“我又睡着了吗?”
“是的娘娘,您很累吧,多睡一会吧。”醉儿安慰道:“等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皇上了,奴婢给您做您最喜欢吃的鱼头丸子,您好好歇一会吧。”
“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花凝儿,你说,凝儿在冷宫会不会恨我?可是我不是故意不救他的。现在的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是把他勉强带出来,却不能守护好她的安全,还不如干脆就让她在那里呆着吧。虽然会受些委屈,可是也好过被我连累啊。”花瑾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娘娘,您不要哭,要是您这么伤心难过的话,对你腹中的孩子不好的。”醉儿也觉得鼻子酸酸的,“要是您不介意的话,奴婢有个想法,我们不如把花玉容带来这里,让她好好照顾娘娘您的身体,至于花凝儿那边,我们可以顺便安排几个会武功的太监和宫女过去,照顾着二小姐,您说呢?”
“这样……也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花玉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但是到底还是弱女子一个,难免会被人欺负,我们叫几个会武功的人去保护妹妹,花玉容也可以来我这里,有用武之地了。”想到那个冰清玉洁的花玉容,花瑾儿第一次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