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齐王看着太后娘娘,又看了一眼跪在门外的齐王世子,轻咳一声,夹了一筷子精致的点心放在太后娘娘的金碟内:“母后……”
太后娘娘面无表情的吃着菜肴,不为所动。
齐王殿下咬咬唇,低声道:“母后,既然太子殿下都说了,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不如就叫欢儿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他年纪还小,被冻坏了可……”
话音未落,就被太后娘娘刀子一样的眼神堵住了嘴。
太后娘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齐王殿下:“太子殿下小小年纪,也懂得为了自己的名声伯格一二,你呢?欢儿已经六岁了,你还放任他这样贪玩,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样下去,怎么能够担当大任?”
齐王殿下虽然被说了重话,可是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母后这话说的,咱们欢儿占地为王,将来一定世袭爵位,何必在乎这些。”
“爵位爵位,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太后娘娘猛地将筷子一甩,“难道当王爷比当皇帝还好?”
这话一出,齐王殿下脸都白了,看着太后娘娘,半晌不敢言语。
梅兰儿见状,使了一个眼色,带着一众宫婢太监们都出去了。
关上门,太后娘娘一个巴掌挥到了齐王殿下的脸上,齐王惶恐之计,跪在地上:“儿臣有罪,不知道哪里让母后不悦,还请母后明示。”
太后娘娘冷冽笑了一下:“你还有脸问哀家,你看看你那好儿子,比得上那个孽种一星半点吗?六岁的孩子,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那孽种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启蒙了,你这父王是怎么当得?一进宫就让他惹到了那孽种,传扬出去可是觉得对你有好处?”
齐王殿下擦擦脸上的汗水:“母后教训的是,只是欢儿从小体弱多病,她母妃又多怜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也娇惯些,只是母后,咱们这帝王之家,孩子实在不必受那样的苦楚,对了母后,孽种这二字以后可万万不敢再提起了,要是给皇兄知道了,不太好啊!”
“啪!”
太后娘娘又是一耳光,齐王殿下生生挨着,倒是太后娘娘自己,气的浑身颤抖:“你……你这不成器的东西,难不成,心里竟是半点不甘心的都没有吗?哀家是你亲娘,是欢儿的亲祖母,难道你就没有半点雄途伟略?”
齐王殿下沉默了。
说实话,太后娘娘此番召唤自己前来究竟是何意图,他心里不是不清楚,不过到底还是顾念着几分的!
曾经没有孩子,自己和炎陵同为皇子,争夺皇位本属应当,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如今自己成家立业,在那富庶之地称王称霸,俨然是一个小王国,孩子也有了,人那,一旦有了孩子,顾虑总是多几分的。
太后娘娘的想法,他不是没想过,哪个男人不想着当皇帝?何况自己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成王败寇!
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有了子嗣,就要考虑到血脉延续,这件事情,成了,固然是好的,可是不成呢?那就是抄家灭族啊!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孩子呢?欢儿只有六岁,自己多年来让他随心随意的活着,不就是为了他不要沾染道皇族的血腥吗?
说到底,太后娘娘对自己又有几分真心呢?多年前,她毅然决然选择了炎陵,不顾及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多年后,她从未想起过自己,现如今也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和魏王的势力对皇上进行掣肘罢了。
炎陵这人,齐王殿下不由摇头,都多少年了,还不明白母后的为人吗?
太后娘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是这样,从小到大哀家教育你多少回了,不要总是这个样子,你就是不听,你要是把心思用在讨好你父皇身上,也不至于如今成为这个样子!”
“儿臣如今也没有怎么样啊,江南富庶,鱼米之乡,治安也好,儿臣在那里也不用费心什么,自有军师打理,儿臣心满意足!”齐王殿下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太后娘娘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窝囊废!”太后娘娘猛地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半晌,拿着一样东西走了出来,“你看这是什么?”
齐王殿下定睛一看,立刻跪在地上:“母后……”
“你也知道了是不是?”太后娘娘看着齐王殿下,“当年你明明和炎陵一起争夺皇位,亲生兄弟也不可开交,怎么突然之间就落了下风?母后还以为是炎陵狡猾,拿到了你的把柄,却不知道,原来是你拿到了哀家的把柄!”
齐王殿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你既然知道炎陵不是你的亲兄弟,为什么不跟他争?”太后娘娘盯着齐王殿下,似乎要将他看出个洞来!
齐王殿下张了张嘴,看起来无比痛苦:“母后……”
“哼!”太后娘娘冷冷的将手里的东西丢出去,一个透明的琉璃水樽,里面却泡着一对腐烂发胀的眼珠子,看起来甚是可怖。
齐王殿下抬头,那股窝囊劲已经不复存在:“母后,你这又是何苦呢?”
太后娘娘却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子,不明所以:“你说,哀家要听你说个清楚!”
“怎么可能说个清楚。”齐王殿下看着太后娘娘:“儿臣这一辈子一直都以为炎陵是我亲兄弟,直到现在,我依旧愿意拿他当儿臣的亲兄弟,可是母后您呢?”
太后娘娘丹寇颤抖:“你……你想说什么?你这个忤逆子!”
“母后,儿臣真的不想看到炎陵和您闹翻的那一刻!儿臣当年发觉,炎陵不是我的亲兄弟,也不是您的骨血的时候,我本不觉得有什么,至少您养育了他,给了他和我一样的关爱,可是后来我知道,您养育他,就像是在养一条狗,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当年炎陵看似风光无限,可是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不过是为了给儿臣铺路的石子罢了!母后,您叫我何其忍心?”
齐王殿下看着太后娘娘,曼联同喜!
“够了!”太后娘娘猛的推开了齐王殿下:“你这个混账东西,哀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这样说话,难不成,在你眼里,哀家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而你,确实高阶傲岸的皇子?”太后娘娘显然也是气急了!
齐王殿下跪下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儿臣当年只是一味觉得,母后不信任儿臣,才会那样对待儿臣,可是后来,儿臣得知,那双眼珠子,竟然就是炎陵生母的,他是您生生从他生母怀里夺过来的,只是为了给儿臣做垫脚石,母后,您叫儿臣如何自出啊?”齐王殿下看着太后娘娘,“您叫儿臣如何面对炎陵?”
多年的兄弟,一瞬间成为了仇敌,偏生炎陵性格仁厚,就算是和自己争夺皇位,却也从未使用过下三滥的手段,多年血脉,何至于此?
太后娘娘冷笑:“成王败寇,他娘是个贱人,从前是我的洗脚丫鬟,后来勾引先皇,生下炎陵那个贱种,哀家能够让她留下一条血脉已经是给她最大的恩惠了,倒是你,你是不是哀家的孩子,这样窝囊,哪里有半点地方像我?”
齐王殿下笑了:“儿臣倒是庆幸,没有地方像您啊!”
“你……你这忤逆子!哀家的苦心,都白费了吗?难不成几年属地,你就把你的尊贵身份忘记了吗?你本来就应该坐在皇位上,俯瞰天下,如今见到了那孽种,还要向他跪地朝拜,你心里就能够福气了吗?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太后娘娘气急了,狠狠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