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欢子狠狠一脚踢在膝盖后方,一阵酥麻,小筑重新跪倒在地。
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怨毒:“你堵得上我的嘴,堵得住你的心吗?哈哈哈,你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空有虚名的娘娘,没有人会在乎你,没有人会爱你,你咎由自取!”
这番话,已经上升到私发怨愤的意味了。
花凝儿摇摇头,缓缓起身,走到窗外:“念在她跟了我这么多年,给她一个痛快吧!”
“嗻!”小欢子依旧笑嘻嘻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小筑,慢慢地走了过去,“小筑姑娘,到了下边,可不要怨怼奴才啊,早死早超生,来世,许个好人家,莫做奴才了。”
小筑惊惧交加,看着花凝儿,在看着朝自己逼近的小欢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花凝儿闭上了眼睛,听着小筑在小欢子的手里渐渐挣扎,抓扯,直到没有呼吸,豆大的眼泪滚滚滑落:小筑,要怪,就只能怪你贪心不足,后宫之中,从来容不得半点背叛,你说你不想死,但是当你在我碗里下毒的时候,就该料到今日的下场了,主仆一场,我会好好照料你的家人的,你放心的去吧。
御书房内!
“你说什么?”皇帝一边将手中擦拭干净的宝剑收回剑鞘,一边擦拭着因为运气习武而出的汗水,“花凝儿处死了那个宫女?”
高公公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奴才不敢撒谎,娘娘亲自处置自己的贴身宫女,就是因为陛下您不便出面,怎料小夏子方才传话,说是看见几个黑衣太监自娘娘宫里抬着一具尸体出来了,奴才心知事情有变,特意命小夏子前去一探究竟,怎料,小夏子说,那宫女是被活活勒死的,死时依旧不能瞑目,奴才不敢隐瞒,特意前来通报,打扰皇上舞剑的雅兴,奴才万死。”
皇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摆了摆手:“恕你无罪,起来吧,往日只道她胆小怕事,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却也不至于害人性命,没想到,她也有这辣手无情的时候,花家的女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皇帝说着,眼睛却滑过一丝杀气,想到另一个与众不同的花家女子,皇帝眼中,不禁浮现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那奴才斗胆,敢问皇上,此事应该如何收场?”高公公俯首帖耳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皇帝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摆手道:“不过是个妄图攀龙附凤的下等女子,死便死了,这事到此为止,不要传扬出去,小心打草惊蛇,乱了朕的计划。花盈盈回来了,朕也要去好好宠宠她了。”
高公公低声道:“奴才遵命。”
旭日东升,时间飞快。在皇宫里面,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狗屁。
好的时候恨不得叫你拿命给她,但是一旦没感觉了,有了别人,你的好就一文不值了,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你要爱,就一定要爱自己,你不能任由你自己做着一些不开心,不快的事情,放任自己在那样的一个情绪之下,其实那是不对的!
你以为,他可以带给你的,是一种,安然的,处变不惊的,一种觉得一切都可以缓和起来的生活,其实你忽视了,他不见得那么优秀的同时,也不见得那么成熟。
你觉得你是在利用他,殊不知,也许是他,利用了你。
最愚蠢的人,或许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花玉容看着手上绣了一半的绣品,又开始发呆了。自从得知花盈盈怀孕之后,花玉容就像是失去灵魂一样,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花醉儿叹息一声:“好了,你不要想这么多了,其实我现在觉得,也许就是因为你想得太多了,才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没有滋味,没有实际性。”
“怎么会呢,姐姐……”花醉儿的话让花玉容觉得很不舒服,诚然,也许是自己当初想得太多,可是自己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花醉儿有些无奈:“你对皇上是什么想法,或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说你爱他吧,你不见得同意这个说法,说你不爱他吧,可是你又总是个不能下定决心的人,如今皇上宠幸了花盈盈,还给花盈盈封了暗香阁,你觉得……”
“姐姐,不要再说了,我的心好难过。”其实那种难过,不是痛苦,不是酸楚,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憋闷,是一种要快要窒息的痛楚,这种痛,不是自己,是不能理解的。
花醉儿知道自己再说下,只会叫她更加难受,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担心地看着花玉容。
花玉容流下一滴眼泪:“其实我没想过,我会爱上皇上,在我的眼里,他其实根本不是一个适合托付终身的个人,或许可以这样说,以前我觉得他痴情,重情重义,但是近距离接触以后才会发现,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一个人爱不爱你,你是感觉得到的,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察不出来他对我的感觉了。”
“为什么?”花醉儿不明白的问道。
“我要是能说出来,或许今天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样坚强,姐姐。真的,我其实脆弱的很,我总是喜欢被人宠溺,被人呵护的滋味,但是,不是每一人都能够理解我的感觉,要不是整日整夜,我都在依靠着他给我的那些好度日,我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我早就已经疯了,奔溃了。”花玉容捂着脸,哭了起来。
花醉儿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你真的不必要这样对待自己,皇上,他毕竟是一个君王,君王之心难测,咱们都是奴才,何苦这样。”
“可是我没有自由了,这一刻,我觉得我真的没有自由了,我很害怕他会不要我,我很害怕有一天,他会对我说,没有第三者,没有别人,没有外在所有的因素,只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我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害怕,一直害怕。”
花醉儿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样子的花玉容,因此这个时候,她也不想也不明白自己能够说什么,只好什么都不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妹妹,最好的朋友,同生死共患难的知己,在这一刻,给她一丝温暖!
其实自从花盈盈入宫,大家都知道,花盈盈是太后娘娘娘娘的人,既然已经送给皇帝了,皇帝怎么好不推辞呢?
只是,大概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只有素日里最聪慧的花玉容看不明白了,这样也好,至少,都是奴才,这种被人抛弃,独自流落脚底的命运,不会是自己承受的。
花醉儿看着花玉容,却又心疼不已:“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
慈宁宫。
“梅兰儿,你说,皇帝对那花盈盈,可有真心?”太后娘娘保养得宜的双手缓缓抚过自己依旧白皙,不染风霜的面孔,看着镜中给自己梳头的梅兰儿,轻声问道。
“太后娘娘英明,那花盈盈果然是有几分小聪明,能让皇上给她修建暗香阁,也算是不错了。”梅兰儿低眉顺眼的弓着身子,缓缓回答。
太后娘娘笑着摇摇头:“一座暗香阁算什么,哀家要的,是皇上对她的真心!”
梅兰儿也笑了:“奴婢愚钝,自个掌嘴了。”
太后娘娘笑了笑,转过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丝哀怨浮上眉梢:“梅兰儿,每次哀家看着皇宫里面那些美丽的小姑娘,哀家都觉得,自己老了。”
梅兰儿闻言,连连摇头:“太后娘娘正直风华,哪里称的上老,只是太后娘娘这些年都是被花玉容那个贱婢一直气的,不过太后娘娘底子就好,一点不老。”
明明知道是梅兰儿故意讨巧,但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呢?
太后娘娘当下也笑了:“你呀,就会说这些话哄我开心。”
“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梅兰儿的一张巧嘴,说的太后娘娘笑逐颜开。
“唉,你这张嘴呀。”太后娘娘嗔笑了句,“哀家辅佐皇帝登基,为的是这祖宗的江山基业,但是皇帝却一点不放在心上。”
“太后娘娘,容奴才说句不知身份的话,这些看起来都是皇上挂念着皇后娘娘,可还是奴才觉得,都是因为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没死,才会叫皇上日日夜夜不能忘怀,要是见不到,那不就忘记了吗?”梅兰儿说道。
“你说的很对。”太后娘娘难得的拉过梅兰儿的手,心中感慨,“帝王之情,最是浅薄,今日能够拥你在怀,说尽天下所有甜言蜜语,他日也能一条白绫将你赐死,没有理由都四五年了,还是这么念念不忘,看来,花玉容的确是不能留了。”
太后娘娘的眼睛里面有过一丝狠毒:“花玉容,你自己不会做人,就不要怪哀家很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