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染给两人倒了茶水,随示意方石开始下棋。方石面前放黑子,也就毫不客气先手。
棋子黑玛瑙做成,一个个黑亮光润,闪着幽淡光泽,摸着冰凉。那白棋则是有冰糖玛瑙雕琢而成,个个如雪丸,看着晶莹通透,惹人喜爱。话毋须多说,彼此就先后手下起来,方石心不在焉,思量自己这个助理所担当的职责,若是每天都似今个,喝喝茶,下下棋,没什么不好,只羡煞旁人。
如此,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文墨染眉头微皱,沉思中。这女人多大年级?三十?不会这么年轻吧,毕竟是老板,管着一个大公司。人皮肤白就是好,怎么看都年轻。能和这样漂亮的老板一起喝茶下棋,该是人生快意之事。这样想着,人心开着,高兴自然流露,让人格外顺眼。文墨染有意无意地看几眼方石,却不知他高兴什么,竟然一脸笑意。待方石心思回到棋盘,不知何时他已布下一条龙,再细看,稳操胜券。
人就看董事长的棋,虽然占去三星,下得中规中矩,但她有条不紊中,竟然没有看出对家已经赢了。哦,怎么只是蒙着头下自己的棋啊?原来是个臭棋篓子,方石哑然失笑,原来高看了文墨染的棋艺。
"文董,这棋没下一半,我已稳操胜券了,你看我这条龙的走势,你怎么也堵不了。"我指给她看,把后面几步都指出来。
文墨染似懂非懂:"还没得你就赢了啊?"
方石一听,诧异地看向她:"文董,该不是才学吧?"
文墨染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这几天网上跟人下棋,好多地方都没琢磨透,所以就想找人现场切磋。"
"早说嘛,我说怎么没注意都赢了,原来你是初学。"方石嘚瑟起来。
"听磊说你是围棋冠军,你可要多指点。"
"哦,我只是学生组比赛冠军,不值得一提。"陈年旧事,方石几乎忘了。初中时,市里组织比赛,方石击败初中的对手后通过挑战赛,战胜高中组冠军,成为学生组总冠军,当时小有名气,顶着神童光环好多年。棋院要招他,但家里希望他上大学也就拒绝了。只是后来他迷上画画,很少下棋。想到这里,方石记起不曾对磊说过曾是围棋冠军,两人的关系毕竟还没到无话不说地步,定是苏告诉他的。莫名其妙,她跟他怎么谈我过去?
方石一时精神恍惚,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谈她的男朋友,谈男朋友的优点,谈他的光辉历程,这除了意味着爱,不会有其它的意思。可就是这样的女人,抛弃所爱,去做别个男人的情人。方石无语,默默地和文墨染下棋,人不可救药地喜欢这副棋,好似从前就有这样梦似的,期望有这么一副玉石琢磨出的围棋,摸在手里的圆润很让人沉醉。
人一怔一下,这是怪念头,怎么会有喜欢这副棋的念头,方石偷偷看董事长,她若无其事,看着棋盘,皱眉着量。这个女人,皱眉也是这样好看,方石把注意力回到棋盘上,想输竟然这么困难,不觉中又赢了。
"是不是你又赢了?"文墨染老半天很委屈地问我。
方石摊摊手,表示无奈,随后给她解释她是怎样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他很受用这步步为赢的感觉,董事长毫无介意,每次听他讲解后表露出似懂非懂的样子,还不耻下问地问到底,方石几多得意,很是享用。
四盘棋下完,董事长看了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下出发,请别人吃饭,我们要早到。"
方石自然应下,心想,她输了一下午,竟没有沮丧,还听我一下午啰啰嗦嗦的讲解,倒能津津有味,真服了她的定力,顿时暗爽。回到自己办公室,方石想起自己没啥好准备,茕茕孑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是关了电脑拉了竹帘,那一堆礼物要不要带走?头痛,穿几年都穿不完,有人知道我这么几十条内裤,还以为我有什么怪癖呢。此时他品出董事长话里的味,是我们请客,我自然要到席上献殷勤,端茶倒酒?我的妈,这我可做不好,应酬的事情我可是穷于应付,助理难做,方石头大了。
转而,他又啧啧起来,该准备的是心理吧,眼前顿时是灯红酒率的场景,酒不用我喝,就是端茶倒酒?拍马屁?发怵啊,那到时视董事长马头为瞻,她让怎么着就怎么着。瞬时,心里有了决断。
出来,拎了两袋礼物,一看都是月饼。方石绅士地上前要拎礼品,文墨染赞许地看他一眼,就把礼物给了他。入手一沉,险些掉在地上,不就是两盒月饼,怎么这样沉,方石心里嘀咕着。
两人出来,大堂同事不多,听张美丽说这些天同事正忙着跟自己的关系户联络感情,所以大多没在位。方石深深吁口气,能让董事长亲自出马的客户,该是大客户,今天我千万别出纰漏,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只有张美丽看到董事长出去,从座位站起来点头弯腰示意。董事长没理会就走了出去,张美丽睁大眼睛看我。看她吃惊的样子,方石得意地眨眨眼睛。
到走廊时,文墨染忽扭头问我:"你感觉张小姐怎样?"
方石咯噔一下,你无缘由地问这干什么?
"她很好,做事干净利落,有条不紊,而且热情很亲和。"方石记起爷爷说过背后说人只能说好不能说坏。
"我不是问这。"文墨染每回头。哦,那是问什么?
"她很漂亮。"文墨染微声轻笑。
方石忸怩起来。董事长看在眼里噗嗤笑了,回望他一下,没再说什么。上了电梯,里面有人,方石有意无意地为董事长架起保护圈,两手各拎着一袋月饼。不对劲,怎么一盒月饼格外重,是另一盒几倍。不是一样的月饼?他低头看了一眼,外包装都一样啊。一激灵,明白过来。这盒不是简单的月饼吧,莫不是传说里的金月饼?
他眼睛咕噜噜转动了得,金月饼啊,每天只听金价暴涨,这一盒月饼岂不是几万元?他心扑通扑通跳动,想不到一手就拎着万金,这可是第一次这么拎着。随感叹着,终于明白金子铺就的商界不价。电梯一层层停,方石心七上八下,这钱就这样一下子送出去,想着就心痛啊。忽想起身后的董事长,她一直若无其事,她不在乎,我在乎啥啊。这样想,方石身板直起来,瞧不起自己来。看你的熊样,不就是几万块,有啥好心疼,送就送了,回报说不定几十倍上百倍,人家笔杆子动动,签个名,可能带来的效益上亿呢。人叹服起来,神经骤然放松,有金子开路,还有什么搞不定?根本不需要我溜须拍马,端茶倒水应该也不用,就跟着好吃一顿吧,方石越想越得意。
终于到了停车场,方石闪身让老板先行,这点礼貌他是知的。两人等了半个钟,才看到董事长的车,奥迪A8,黑色,在暗淡的车库里闪着幽光。人心一颤,以前和苏做发梦游戏,争执将来买车,买奥迪奔驰宝马哪个好,方石当时推崇奥迪,拿出的图片就是A8,苏喜欢宝马,贵气十足。后来双方妥协,说发财了奥迪宝马奔驰都买。
董事长按电子锁开了车门,随后就把钥匙递向方石。方石一时蒙了,想不到这名贵的车竟然由我来开,他把拎着的礼盒一手拿了,接过钥匙,心理暗爽。把礼盒放进尾箱,人就迫不及待地上车,若无董事长,他一定像猴子一样会四下摸摸,感受一下。只是坐到驾驶位置,调整驾驶位置时,方石忽觉得憋屈,自拿了牌照,七八年没挨车了。还好,我是聪明人,记忆力特棒,没有困难地倒车,转向,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