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吃丹药我也没有哪里疼痛。
张太虚师徒肯定是没有办法交差了,所以在我身上做法术以求蒙混过关。
江湖术士的惯用伎俩。
难得胤禛会相信。
也许是用情太深的缘故?
我能想到的故事版本大约是这样的:一个叫玉宁的女孩子,胤禛胤禩胤禟胤俄胤祯都喜欢,可是这个玉宁却早逝了。想也是啊,五个男人都爱她,平凡的玉宁怎么消受得起?也许不一定都爱她吧,虽说爱新觉罗家代代有情痴,可是我觉得他们还是有争义气的意味在里面。玉宁也真够惨的,死了也不得安生。不过是江湖术士的几句谎言,却骗得一群男儿恨不能上天遁地的。
是啊,活着的时候没有争得到,那么她的转世看谁出手快啊。是不是这个意思?就像踢足球一样,二十来个人争来争去只为一只球。这种皇室秘闻是最好的午后消遣话题。只可惜倒霉的我被迫上场,接演这个化为炮灰的女一号。
我没有思考更多的问题。关于我的将来,如果神仙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只有跟住胤禛,然后让他爱上我。
可惜他爱的是玉宁,并且他嫌恶我的样貌。如果我有的选择,我也不会选他,太过强势太过偏执的男人并非良配。
很多时候我们为命运所迫,个人能够改变的其实很小。这些我很早就明白,我不是一个有痴念的人,也没有爱谁爱到天荒地老。我最爱我自己,因为我知道能够陪你疼陪你哭的始终只有你自己,所以我尽量对我自己好一点。
爱情啊,我不是没有想过的。可是,就算是爱玉宁爱到上天入地的胤禛,他的爱情又有多纯粹?有没有赌意气的成份在内呢?大家都爱这块糖果,其实我也并不是最爱吃糖,可是既然大家都爱吃,那么我一定要抢到手。我一直这样怀疑他。
也许我不该怀疑他,但我是水泥混凝土里长大的,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他们不同。
我知道我的路不会好走。我一向排斥所谓的怪力乱神,即便当发生的一切都不可以用科学的原理解释时,我仍旧要用务实的态度去面对。
我会选择好好的活下去,我贪生,我要对自己好。
现在我首先要证实的就是张太虚所说的停药危险论。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继续服药。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我就不能服药,天知道这些丹药对身体有多大的损伤。明朝的好几个皇帝似乎都是吃丹药而亡的。
停药的第三天,我一切正常。
只可惜每天三顿都是粥。我怀疑常寿只会煮粥,但是常寿叹气后回答我:“师父说姑娘应当吃得清淡一些,雍亲王交代姑娘茹素以便修行。”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迎接我的仍旧是白粥一碗。
我捧着碗,对常寿吼道:“我要吃肉!”
常寿叹气:“无量寿佛。”
不,我拒绝再食粥!可是我忽然看见粥碗里出现点点梅花,鲜红的梅花落在白粥上,好似映雪红梅。
常寿张大嘴巴。
我抬头看着他:“常寿,我的额头好疼啊。”
碗碎成一片一片。
我捂住头,手上染上鲜红。又开始有锣鼓声,有人一遍一遍对我说归去归去。
我看见眼前的一切染上红晕。
也许张太虚是对的。
再度醒来仍然是因为疼痛。
有人大力的打我的耳光。
我拼尽全力才捂住脸。
立刻有人嘶哑着叫道:“拿药来!”
我被扶起身,眼睛还没有睁得开就被灌了一大碗药。又腥又苦。
我苦得直哆嗦。
喝了一碗,再来一碗。
我终于睁开眼睛,喂我的是胡子拉碴的胤禛。
“苦。”我皱着脸。
他也在哆嗦,我不敢看他凶狠的表情,只好跟站在床边的常寿说:“有没有糖?”
常寿叹气。
胤禛说道:“你先出去。”
清场了。我完了。
“也许我应该直接掐死你。”胤禛的右手捏住我的脖子,“为什么不吃药?”
我无话可说。
“你仍旧不信你是玉宁。”胤禛慢慢的将我搂紧,“又臭又硬的脾气,从来都是这样。”
我几乎要被他勒死。我仍旧沉默。我已经错了,多说多错。何况我不知该如何与他沟通。
这样强烈的感情,太多的爱与恨,以及他的占有欲和唯恐失去的惊慌,我统统能够感受得到。
只是我不知如何去回应。
我不是不被他感动。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份感情不属于我。
胤禛松开我:“你究竟要怎样?”
隔一会儿他说:“苏小曼,你究竟要怎样?”
我摇头。不,我并不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胤禛的表情转为平静,昏黄的烛火映得他的面孔沉稳肃穆。
“想不想活下去?”胤禛问我。
他与我对视,好似面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刚刚的震怒愤恨恐惧似乎是出于我的幻觉。
这样的他有着令我不得不回答的威严,我说道:“想。”
“必须吃丹药。否则再没人能救你。”
他向后退一点,他的面孔绷得紧紧的。我忽然看见他左手手腕上的伤痕——
仍旧滴着血的伤痕。张太虚说过以他的血做药引。
我抓住他的手,冰凉的手。我不知该作何感想,我说:“流着血,我替你包扎。”
我撕了自己衣服的下摆,替他扎好:“回头要找大夫包一下,我包的只能暂时止血。”
胤禛说,他很平静的说:“再晚一点走也不打紧。”
他扶我睡下,然后睡到我身边。
他和我枕同一个枕头,两个人面孔对面孔。
“睡吧。”胤禛说道。
我闭上眼睛。想想又睁开:“我身子是否很差?”
他的脸上似有笑意:“我不会碰你。”
“哦。”脸上有一点热。被看穿了。当然,这样高智商的人,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他呢?
“可需要替你添置点什么?”
“关在这里,要什么也无用。”等于坐牢。
“等张太虚回来替你解了封印就好了。”
这样的对话方式还真是很怪异。
胤禛又说:“老十四知道你是玉宁?”
我忍不住叹气。
“您的意思是即便张太虚治好了我,可是因为您的兄弟们都认得我,所以我还是最好不要抛头露面,可是这样?”
“浑身是刺。”胤禛摸摸我的头。“伤害你的那两个人我已料理了,你不必害怕。其他的,来日方长。”
关于苏小曼的曾经,他已经调查详细透彻,不劳我多说一个字。
我只有回答他:“哦。”
隔一会儿我忍不住说:“我不想顿顿喝粥。”
轮到胤禛说:“哦。”
我很认真的看住他:“我想吃肉。我身子不好,要补。”
“茹素有助修行。你身子不好,自然要多修行。”
“看样子您是个会修行的了。”
“是。”
“那您家里的儿子都是修行修出来的?”让我修行,玩双重标准哪!
低沉的笑声从他胸腔发出来。胤禛说:“是这样修行的。”
他来寻找我的唇。
“我身子不好!”我连忙声明。
“碰一下不要紧。”
算了,我的嘴巴苦得很。他不怕,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