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府。
温清零听得她要成亲,反倒是出了书房。他与她分开时,心中对她毫不恋栈,可如今,她却要嫁作他人妇!他突然笑起来。
苏流水是他弃下的女人,按理来说,该由他先娶新妇。让她伤心垂泪到天明的。可为什么,率先成亲的人,竟会是她,反倒是他,竟把自个儿关在了书房一月有余!
这一月之间,他想明白了许多事儿!他爱苏流水,是必然的事儿!可他,却也同样的爱皇位!太子位一空出来,人人都瞠大了眸儿。都想得到那个位置。
旁人不知父皇心意,他却是知道的!父皇,这是要给太子立军功了!可父皇却是不知,若是真把太子放了出去,他却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既然他能抢他的发妻,那他自然也能抢了他的天下!他洗漱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便坐了轿子进宫。行经太子府时,却见太子府门上贴了副大红的对联儿。他心中一楞。情知这便是太子娶苏流水家中置办的新物件儿了!
他冷冷一笑,这才放下轿帘。前次他娶她时,正值大雪封城。迎亲队伍绵延十里,在皑皑白雪之中,如同一线线跳跃的火焰。那般排场,若不是后来有了苏家那件事儿,这婚事该是人人称羡才是。
可如今,她却落到这般田地。纵是嫁个已废太子已是不丑,可太子府作这般安排,却让他心中微酸。
分开后,她该是时时惦记他,处处寻他示威,好让他更注意到她才是。可她非但没有如此,反倒在青阳办了件儿人所共知的大事儿!
这样的女子!他咬牙涩笑。他竟会错过了!
他闭目凝神,心中已然苦涩一片。眸儿再睁,眼角竟已湿了些。他狠狠的擦去。
始终,还是要与他们对立成敌!
承德殿。
皇帝斜在榻上,淡淡的瞧向温清零,淡冷的道,“怎么?打书房里头出来了?”
温清零应了声,低头回道,“是!父皇!儿子这些日子所思良多,终是觉着往日的错处来!”
皇帝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嗯,你有何话要说?”
温清零又道,“枝繁村血案至今查无头绪。儿子斗胆请命,亲自去查这件事儿。”
皇帝抬手打断他。“他能屠数千人,必难留下蛛丝马迹。这事儿我已交给于意,你就不必操心了。”
“可六弟一直缠绵病榻,迟迟未见起身去枝繁村。这般怠慢,边疆将士必然心生不满。”他又道。
皇帝冷笑道,“他缠绵病榻也还为朕解决了青阳酒业的大事儿。可你却镇日独坐书房。突发其想,背起那四书五经来了!现在才想出面解决枝繁村的事儿,你到底有何居心?”
二王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儿子哪儿有居心!不过是想为父皇分忧罢了!”
皇帝半坐起身,淡冷道,“这事儿六王已经着手去办。堂堂皇帝六子,哪儿有必要亲自去找杀人凶嫌?一声令下,底下能为他办事儿的人,便接着留用。不能,便一个个的罢了职!岂不简单?你出身不高,可也总算是皇室中人,怎么连这些都学不会?”
二王面色一窒,苦涩的道,“是!父皇!儿子知道!”
皇帝冷哼了声,又道,“听说你有个小宠叫简红烛。”
二王心下一惊,赶紧应道,“是!父皇!”
“那女子品性甚恶。你怎么寻了这个人在身边儿?”皇帝不动声色的瞧着他的脸。
温清零心中大震。心知这是皇帝在怪他私蓄势力了。遂应声道,“儿子这就把她遣回简家。”
皇帝一下坐直了。他随手取了杯参茶慢慢的喝着。“朕也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人家跟了你,明儿个便抬个名份给她。莫要屈了人家。倒教外人笑咱们皇家性情凉薄。”
温清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知是喜是悲。皇帝这回的意思,却是容许他私蓄势力了!他早想给简红烛一个名份,可他却又怕此时开口时机不对。
正愁要怎么办,皇帝倒是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遂赶紧应道,“谢父皇。”
皇帝瞧着他,清冷一笑。挥挥手道,“你下去罢。”
温清零应了声。这才起身退了去。
他一路都寻思着皇帝为何突然让他抬简红烛的份位。这本是件儿高兴的事儿,可他却不知怎么,心里竟堵得发慌。
他穿庭过廊,进了凤栖宫。此时凤妃娘娘正端坐在院子里头照着桃花儿刺绣。见着温清零过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绣花针。
温清零远远的喊了她一声,便大步朝她跨过来。
“沫儿,快去给王爷看座沏茶!”凤妃对身边儿的宫女吩咐道。
沫儿应了声,小跑着进屋搬了个雕花矮凳出来摆在凤妃的跟前。
温清零道了声谢,便坐下笑道,“母妃眼睛不好,怎么竟还做这些女红呢?”
凤妃应道,“这是给华妃绣的春衫。她不谙女红,又听说我先头是个刺绣宫女,便央我为她刺上一幅。也不急着穿,这几朵桃花儿,绣了一整个月了!”
温清零冷道,“宫里头那么多的刺绣宫女,她都不去叫。非要母亲千金之躯为她亲制衣衫。她倒真会来事儿!”上回苏流水与他尚未和离,她便当着他的面儿跟皇帝要她。如今又来把母亲当成刺绣宫女!
凤妃安抚的轻拍他的手,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你就别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