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千总竟然金屋藏娇,一藏就是两个。真是无法无天了!活脱就是一个采花大盗!我得设法救她们。现在不救出她们,这刚来的姑娘就完了。另外那个女子也插翅难飞。想到这,于知州便对捕快道:“我把看护的人和千总引到正门,你带这两个女子从后门下山,我们在山脚的村庄会合。”
于是,于成龙敲响了县衙大鼓,说合州知州来此视察。
门一开,于成龙便对这名守卫的兵士说:“快带我去见千总,我有要事。”
不一会,见到了千总,于知州道:“你集合全体兵士,我要训话。”
正当于知州面对全体官兵,大讲如何守纪爱民,与官兵约法三章时,捕快早已翻后墙进了县衙,打开门,带着两个女子在苍茫暮色的掩护下逃走了。
等千总哼着小调,来到县衙准备与新来的美娇娘成好事时,却发现两个美人已无影无踪。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想到于成龙到过县衙,他便明白此事一定和这老头有关。他冷笑道:“说你是清官,谁知你也是好色之徒,待我今晚下山探听,等你们入洞房时,老子非将你劈了不可,看你还逞啥威风!”
怎样才能彻底解决驻军骚扰地方胡作非为?
于成龙一回到州衙,就陷入了深思。必须报告朝廷,由朝廷下旨才能制约都统,使那个气焰熏天的八旗将军乖乖听命。对,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但我一个小小的五品知州,位微言轻,朝廷能听我的吗?必须由巡抚、总督出面上奏。
想到此,他立即连夜起草给省里督抚的呈文,揭露合州驻兵的违法乱纪行为,要求将相关不法人员加以严惩,并将驻兵归各地府州县管束。督抚向来对八旗都统飞扬跋扈不满,对驻军的胡作非为耳有所闻,只是忌惮都统的赫赫威势不敢摊牌。如今见硬老头于成龙掌握了驻军严重扰乱地方罪行的有力证据,提供了向都统轰击的炮弹,立即联合上奏朝廷(附上于成龙呈文)。
朝廷接到督抚奏章,十分重视,很快下达“各地驻兵均交地方管束”的谕旨。
于是,都统只好作出了两条决定:
一、各地驻兵均交地方管束,若有违法乱纪行为,可由地方官府处置;
二、千总纵兵违法乱纪,强霸民女,革职驱逐回籍,永不录用。
接到督抚批文,于成龙立即将合州留守清兵集合在州城,让他们开垦种植,不许胡作非为;违者,军法民法一并处治。并当场将那个青天白日上船强抢民女者,斩首示众,将把总撤职充军,将其他违法乱纪官兵严肃处治。
从此,合州社会稳定,一片安详气氛。
五 寒冬腊月,突然接深山伐木命令。
为百姓免死,于知州提出令巡抚大为惊叹的主张
康熙七年(公元一六六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于成龙忽然接到四川巡抚佟凤彩的指令:于成龙知州,着你火速前往四川、云南交界的武隆、彭水一带,采伐楠木,以备运往京师。事关皇上旨意,非同小可,望勿大意。
于成龙大惊失色。如此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滴水成冰,却要百姓到深山老林砍伐楠木。这怎么能完成伐木任务?这不是要他们白白送死吗?想到此,他立即向巡抚呈上《采楠木详》,禀明实情:
“今年水旱灾害接连而来,天气变化异常。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惊扰四方,成龙实在为此担忧。四川向来产名贵楠木,历来已有定案。但今日之四川,已非往日全盛时期可比。如今田地荒芜,人烟断绝,户口册上的人口和赋税徭役,屈指可数,即使有一两个男子在,也是惊魂未定。如今忽遇到此等特大徭役,谁去砍伐?谁来运输?这残破的疆域,必然造成官吏与百姓都死!从此,流民裹足不前,不敢来此地落户,居民也因此惊怕而四处逃散。如此,财赋充足的四川,到头来将成为空虚之地。我扪心自叹,不禁痛哭流涕。”
接着,他用自己由广西到合州,一路上的亲身经历为例,说明正值腊月,大雪封山,驱民入山采伐楠木,无异于投民于死地。
“成龙由广西路过湖南、贵州,亲眼看到深山峡谷之中,云树参天,日光不到。这些原始森林,即使夏秋之交,也有冷气逼人。如今寒冬凛冽,冰雪覆盖,大树之中,林薄叶密,藤萝缠结,虎豹成群,人迹罕至。要伐木,首先必须斩伐藤萝荆棘,开出路径,供人行走,带上火炮刀枪防止猛兽伤人。而且四川居民与别省不同,平常既无皮袄,又无棉衣。驱赶这些啼饥号寒的民众去服徭役,无衣无食,怎么防冻?其结果必然是冻饿而死。这是第一层忧虑。如果见到有人冻死,四处居民,必然闻风而逃。这样,尚未开工而百姓已经惶恐不安。这是第二层忧虑。隆冬天气,民众无依无靠,必然聚集一起干一些坏事,这是我最担忧的啊!”
虽然替民众说了话,但他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必须执行朝廷旨意。既然不能派百姓采伐,那怎么办呢?他忽然想到,用官吏衙役和兵丁--即动用官府力量,完成钦派的工役。于是,他向巡抚建议:
“文官和衙役,自备刀斧钩镰,开山辟路;武官和兵丁,带上火炮刀枪以防猛兽。文武官吏和兵丁衙役,自带帐篷,住进深山采伐,以免进出浪费时间延长期限。如此,不用民间一夫,地方自然安静无惊。”
佟巡抚接到于成龙的呈文,见他竟然提出带领官吏兵丁衙役进山伐木的主张,先是一愣,大为惊奇:这主意从没人提出过,也没人实行过,但确实是执行朝廷旨意,解决目前紧急采伐楠木难题的最好办法!不禁赞叹道:“于成龙,你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呀!”
于是立即批准他的建议,令他火速查找楠木,尽快采伐。
接到指令,于知州立即抽调州衙官吏衙役二十名,兵丁五十名。所属的铜梁、安居、大足,每县兵丁三十名,官吏衙役十名,将近二百人,浩浩荡荡地向深山老林进发。
于知州将这些官吏衙役兵丁分成组,展开采伐竞赛。于是沉寂了几百年的森林沸腾了。
经过几个月苦战,大批楠木被砍伐。放眼望去,到处是一堆堆整齐的楠木。
年关,是在紧张的采伐中来临的。
除夕这天早晨,于知州一起来就想:大战了这么长时间,大年初一得放放假,让大伙休息休息。今晚除夕夜,得给大伙改善一下伙食,买些酒肉犒劳犒劳。他拿起褡裢,全部搜寻遍了,也只摸出一两碎银。一个月来,大伙几乎天天吃青菜、土豆和萝卜,没有一点油水。见大伙如此辛苦,于知州便拿出节余的原准备寄回老家的几两银子,隔三差五地为大伙买点肉和豆腐,改善一下伙食。如今只剩下这一两银子,用来买两大坛老酒足够,但买肉的钱从哪里来呀?这不是几斤、几十斤能解决的,若按每人半斤的定量,需要上百斤呢!
他绕着住宿的破庙周围一圈又一圈地转,苦思冥想。
好像是为了回答他提出的问题,突然,他的小腿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他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从身边溜了过去,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
于成龙一拍脑袋:这不是现成的肉吗?这大森林里,兔子多得是!除了兔子,还有野猪、麂鹿呢!想到此,他顿时兴奋起来,立即对仆役吩咐道:你去物色几个枪手。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多打一些野兔、野猪,今晚除夕夜,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仆役兴高采烈地走了。不一会,官兵中挑选出几个神枪手,组成打猎队。听说能发挥自己特长打野味,神枪手们顿时来了劲。他们各显神通,弹无虚发。大约到了下午三点光景,便已硕果累累:野兔二十一只,野猪三头,麂两只,还意外地猎得一头鹿。正当他们收拾猎物,哼着山歌,志得意满地准备走出那个神秘的千伏山野猪谷时,危险来临了。
一只金钱豹突然出现在前面。它瞪圆了眼睛,旁若无人地看着他们,似乎对挂在人们肩头的火铳视而不见。它傲视众人,威风凛凛。众猎手顿时紧张起来,一时竟手足无措。
打猎队队长意识到眼前处境已极端危险,若这猛兽一扑过来,那就完了--必定有一个人会粉身碎骨!他马上下令:立即疏散,藏到隐蔽处;上足火药和大号铅弹!
正当金钱豹虎视眈眈,威严地一步一步向一位猎手走过来时,一支枪先响了。它射中了豹子,但没伤到要害,只打到它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