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官司,涉案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自以为是的帐。诺大的会议室里,贺家父子各有各的心事,沉溺在自己的心帐当中若有所思。
在孙孝之反击的同时,刘如君也在做最后的挣扎。她与贺攸逸刚刚玉帛相见,经历了一场飘飘欲仙的快乐。她倚在他的怀中,轻喘着说:“你最近看报纸了吗?”
贺攸逸揉着她的后背,说:“消息爆炸,天天那么多份报纸,我怎么看得过来?有这个时间,我宁愿多和你打几场友谊赛。”说话间,他淫邪地笑着,双手在刘如君身上游走。
刘如君娇嗔地一笑,将他的手握住,说:“别闹,和你说正经的呢!最近娱乐版登你大哥和孙熙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贺攸逸停住手,说:“好好的,扫什么兴?”
刘如君挨上来,双手搭在他的胸肌上,说:“怎么?你不喜欢听到你大哥的事?还是你也对那个孙熙有意思?”
贺攸逸在她小脸上一亲,说:“你这是吃哪门子飞醋?再过半个月,我就要被你绑住一辈子了,你还不满意?”
刘如君妩媚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也知道自己快是贺家媳妇了,所以才事事为你考虑。说不定那个孙熙会成为你的大嫂,你就不关心关心?听说那个孙熙曾经被她爸爸逐出了孙家,后来流落到钵兰街一带和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在一起。前些日子,她本来快要嫁给夜总会老板陶天佑了,可她转过脸来,就和你大哥在一起,如胶似漆。你就不奇怪?”
贺攸逸脸上露出无所谓的样子:“就算她是妖精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顾好你就够了。明天晚上你要到别墅见家长,你就专心打扮自己,穿得漂漂亮亮的,别人的闲事不要管。”
说着说着,贺攸逸又吻住了她,刘如君却一心二用。她一边深情地迎合着,一边在心里寻思:“为什么攸逸对他大哥的事一点都不关心?难道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并不好?如果是这样,挑拨他们兄弟感情,倒不是难事。我刚才旁敲侧击地问他新闻纸的事,他像是一点都没有留意到那些关于我的报导。我要在他怀疑之前挑拨他们兄弟俩的感情,这样我才有机会!明天去见攸逸的母亲,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她为什么独自一个人住在别墅,难道攸逸在贺家那么没有地位?……”
翌日,车子开到贺家别墅,随着贺攸逸按下喇叭,管家将铁门打开。车子长驱直入,刘如君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只要区区十五日,她就会成为这幢别墅的女主人!上年贺氏向外公布的年终报表显示,贺氏的总资产高达200亿美元,其中贺良儒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贺攸清占有百分之十,贺攸逸有百分之八……除了贺氏集团之外,贺家在海外还有多项投资,但这些通通不计,光光这200亿美元的百分之八,就是十六亿美元!再加上贺良儒已经年过六十,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那他的遗产,贺攸逸若能得到一半,那……刘如君越想越兴奋,车子早到了别墅正门口她还不自知。
贺攸逸打开车门,将她拉下来,她才幡然觉悟,顺势往他怀里一倒,说:“这里真美。”
贺攸逸的手轻轻划过她的俏脸,挽住她走进别墅。第一眼见到沈翠萱,刘如君就知道这个未来婆婆不好应付。沈翠萱正在煞有其事地写书法,抬头低头之间招呼都不打,只是吩咐佣人:“给客人倒茶。”
贺攸逸笑着说:“不用了,都是自己人。说起倒茶,该是如君倒给你喝才是。这杯媳妇茶,妈妈你怕是盼得颈子都长了吧。”
沈翠萱不置可否,依旧专注于书画当中。刘如君留心观察她,发现她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风姿不减,将一件贴身旗袍穿得煞是好看。她的头发挽在头上,看上去是随性之举,其实每一分凌乱都经过精心安排。她脸上画着淡妆,几乎没有瑕疵,唯独眼圈微微发黑,像是长久没有睡好。
沈翠萱说:“攸逸,妈妈的手表放在古董店修理,应该也是时候修好了。你帮我去拿回来。”
贺攸逸走过去,搭住沈翠萱的肩膀,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叫我跑来跑去?我吩咐司机去,省下时间好好陪你吃饭?”
沈翠萱往刘如君看了一眼,说:“怎么?怕留你未来老婆一个人,我会吃了她?”
“妈,你说的是什么话?”
“说的是你心里话。是不是叫你做一点小事都叫不动你了?”
贺攸逸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说:“我去还不行?不过是应了一句嘴,就给我乱扣帽子。”他边笑边往后退,临出门向刘如君眨眨眼睛,意思是让她自求多福。
他一出门,沈翠萱就说:“如君,你过来。看看我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刘如君依言凑过去,看到那幅字,本来微皱的眉头锁得更深。沈翠萱写了四个字——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无疑在暗骂刘如君,有指桑骂槐之嫌。除此以外,这区区四个字,还写得歪七扭八甚是难看。说它是草书,但又笔画分明,说它是楷书,但字与字之间又勾心斗角,一个连着另一个。简单来说,这幅字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的四不像!
刘如君支吾间不知如何应对,沈翠萱冷笑了一声,说:“怎么?变成哑巴了吗?你在攸逸面前,却一定是伶牙俐齿,否则怎么会迷得他晕头转向?”
她这句话一说完,刘如君就知道来者不善。本来她也觉得奇怪,像贺家这样的家世,怎么会轻易由着贺攸逸把她娶进门?但是他们二人订婚的消息公布了一段时间,却像闷石头进了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沈翠萱在这里等着!
她说:“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不过是男人把罪责推脱在女人身上的借口。殷商亡国,是因为纣王残暴,与妲己有什么关系?夫差亡国,是因为他中了勾践的计谋,西施不过是他们斗争的工具。到了现代社会,男女各施其职,再用这四个字把男人失败的罪责推脱到女人身上,恐怕要不合时宜了!相反,一个好的女人,反而可以事事相助丈夫,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当年影视红星沈翠萱谁人不知?何尝不是帮贺氏横扫了东南亚一带的影后头衔?”
她一番话先是发表了自己对“红颜祸水”的独特见解,最后又话锋一转,说沈翠萱年轻的时候贵为电影红星,帮贺氏赢得票房之余赢得名声,在事业上帮了贺良儒一把。本来奉承话谁都爱听,偏偏这番话却从她嘴里说出来,沈翠萱拿起笔,在自己的作品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冷笑着说:“凭你,也配跟我比?也配提当年的事?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你,就是当年的我?”
刘如君忙低下头,说:“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翠萱闷哼一声,从一堆书法书中,拿出一本杂志,说:“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就好!你给我提鞋都不配,还妄想做我的媳妇!攸逸他不知道世途艰险,被你这只狐狸精勾了去。但你要过我这关,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越说越激愤,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将手上杂志重重地打在刘如君脸上。杂志掉在地上,封面俨然是“豪门媳妇身世成谜”,刘如君无缘无故被杂志打中,正要反唇相讥,但一看到杂志封面,马上吞下一口气,犹如受气的小媳妇闷声不响。
沈翠萱说:“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杂志里说的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了。”她说着,摇了摇头,鄙夷地看着刘如君,说:“啧啧,凭你这样的出身,居然妄想来攀附我们贺家,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