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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休夫

小桃看着我抽风,半天才回我一句:“小姐,你又不喜欢将军,在乎他喜欢谁做什么。”

呃,是啊,我又不喜欢他,生什么气啊。我的心愿不就是赚大钱好跑路么。想到赚钱,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因为出云轩的收入远比我想象的要高许多。

“不过,小姐。你刚在打滚的时候,将军带了红枣糕给你。我不方便让他进来,他只说让我告诉你,后天晚上皇宫的中秋赏月,他要带你和慕容姑娘一起去。”

轰!挑衅!慕容雪,你这是公然挑衅!

从来这种宫廷活动都是带正室出席,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三也要一起去,这不是让众人耻笑么?公孙毅,你戴着面具,不怕羞辱,也不怕我丢人是吧?好,我如你所愿,一定会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在将军府的西面,驻雪小院里,慕容雪正一遍一遍地排舞。

“姑娘,歇歇吧,你的舞姿放眼整个长安,无人能比。又何须这么辛苦。”

“小莲,你不懂。”我的舞,不是为了和谁比美,只是想跳给那人看,只望能得到他的欢喜。

“姑娘,你就是太仁慈了。今天夫人对你摆脸色,改日将军一走,她必定不能容你。何不向将军讨个名分呢。”小莲听说夫人在外边做生意做得极好,一定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名分是什么东西?她是正室,若我做了妾,岂不是要天天伺候她。”慕容雪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

她娘亲原是楼里的头牌,后来被富甲一方的慕容府的二公子慕容旭看上,赎了身,做了他的第三房小妾,一时之间也是恩宠无数,疼爱有加。而待她娘产下她,身子一直不甚爽利,无法侍寝,慕容旭渐渐来得少了,很快就娶了第四房、第五房。

她和她娘亲一下子从云端跌进沼泽,想爬也爬不上来,后来是被慕容旭的正室栽了赃,给卖到贩猪的郑屠子做老婆。她娘不会做活儿,每天不是被打就是骂,她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出来,求原来的老姐妹也就是渲鸾院的老鸨翠妈妈收留年幼的自己,而她则投河自尽了。

所以,她从五岁一直在渲鸾院长大,被翠妈妈调教琴棋书画和舞蹈,十六岁那年凭一舞成为渲鸾院头牌,直到遇到主子替她赎了身。亲眼见到母亲的悲剧和烟花地里恩客的无情,她对名分这种东西看透了。要嫁,就要当正室,否则宁可不嫁。她继续苦笑着,以她的出身,一般的清白人家都不会娶她进门,更何况自己心比天高,看上的是个须时时仰望的主儿。

“小姐,你今天可真漂亮啊……”小桃立在一旁看着我替自己上妆,看都看傻了。

平时我很少化妆,因为没必要。最近一次化妆,大概是出云轩开张那天吧,结果由于效果过于轰动,直接被公孙况给禁了。托老妈的福,我的五官生得比较立体,眼睛大大的,很适合化妆。

在MAC专柜打工的经历倒是帮了大忙,不然用小桃她们的手法,一定会把我化成清一色的柳眉凤眼,姑娘我明明浓眉大眼来着。今天就来化个明艳的妆吧。

看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我真有回到现代的感觉。长孙府的胭脂师傅就是厉害,完全根据我的要求制出了胭脂和唇彩,还有我用眉粉调上玉脂膏自制的睫毛膏,哈哈,当然少不了睫毛夹……我找吴小哥用竹片棉布做了一个,拿小秋和小桃做实验,效果好得很。

当我将最后一瓣花瓣在额前描好,发现身边的崇拜者又多了小秋。

我把从长孙夫人那抢来的南珠发簪插在云鬓上,朝她俩嫣然一笑:“好看吗?”

两个小丫头崇拜得狂点头。我的虚荣心立刻得到极大的满足,哈。

当我款款移步到大厅,公孙毅和慕容雪已在候着了。

今天的公孙毅让我眼前一亮。景蓝色祥云暗纹长衫,羊脂玉白发带,甚至换了张温和的面具,怎能不是个翩翩公子?

至于慕容雪,见惯了她清冷的气质,也明白她今天势必要将这优势贯彻到底,一身似雪白绉纱长裙,裙摆层层叠叠,彷如白云舒展,确将她一身好气质衬托出来。

而我一身绯红对襟宫装,衣襟和袖口、裙摆处都缀满珍珠,更显华贵。我比不了你的清高,就来拼气场吧,这银子反正是公孙毅出。

公孙毅看到我,出神了几秒才朝我走来,挽起我的手,轻声说,“夫人今天真美。”

我抬眼看他,星眸微嗔,便任由他执着我的手朝马车走去。

路过慕容雪身旁,她不情愿地向我行了礼,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冷冰冰的眼神,此女斗志高昂啊。

公孙毅抱着我上了马车,之所以抱着,实在是因为我笨,踩到了裙裾……嗷……

慕容雪和抱着我的宝贝古筝的小桃坐第二辆马车。

我们到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到了不少宾客。当公公尖声唱到:玄武将军及夫人到!偌大个园子里的宾客都转了脖子望向大门。这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共场合吧。

当我和慕容雪举步轻摇地伴在公孙毅左右走向人群,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各种羡慕嫉妒恨。

“那个就是慕容雪?果然似雪白皙,清贵高雅。”

“听闻将军夫人美艳绝伦,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不然,我更喜欢慕容姑娘的清雅。”

“我倒喜欢将军夫人的明艳。”

“素雅胜仙女下凡……”

“哼,绝艳比国色天香!”

一路走来,各种讨论声不绝于耳。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今晚,这御花园就是我的战场!

由于皇上微染风寒,今晚的赏月就由刚被立为太子的泰王主持。这可是我到这个时空来第一次看见皇室的人,心情好激动……

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地走来,中间那褚色锦袍,金色发冠的男子正是太子,远远望去便觉他神采英拔,器宇不凡,果然皇家的种都是人中龙凤啊。

他带的家眷,也是娉婷婀娜,顾盼生辉。只是,这般眼熟……长孙若兰?!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她不是为了李灿私奔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太子身边?

“见到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还不快行礼?”太子身边的小公公尖着嗓子喊。

大家都齐刷刷转头过来,看是谁这么不怕死的。公孙毅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头皮发麻,乖乖地行了大礼。

侧妃,她成了太子的侧妃?短短几个月,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将军不必多礼。早闻将军夫人美貌过人,今日一见,小王真是羡煞将军艳福啊……”

“太子殿下谬赞了。拙荆蒲柳之姿,比起侧妃娘娘和众位如花女眷,相距如天地之远。”

臭公孙毅,贬我的话你向来说得很顺嘛。

“呵呵,殿下,您瞧瞧,将军真是谦虚。身边一个夫人伺候着,还有一个绝色的红颜知己慕容姑娘呢。今夜这良辰美景,正合婵娟之意,不如您就开了金口,让将军纳了慕容姑娘,也好成全一段佳话。”长孙若兰抚上太子的手,柔声说到。

长孙若兰,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太子殿下,公孙家训明示子孙不得纳妾,还望殿下谅解。”

太子略微一想,摆摆手,“公孙家训,本王也曾听说。不如这样,今夜花好月圆,本是良辰美景,就让各位女眷琴棋歌舞助兴,将军夫人和慕容姑娘各表演一段绝活,给大家评鉴评鉴。将军,你意下如何?”

莫说太子这金口一开,除了他皇爹皇娘皇奶奶,谁人敢拒绝。就凭他连说六十秒都不喘口气的功夫,明摆着,今天是算计我来的。

我纳闷地瞥了慕容雪一眼,你和太子还有长孙若兰,究竟什么关系?吴小官说,这慕容雪原是渲鸾院中头牌,琴棋书画样样了得,而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乃是她的舞蹈,王侯公爵一掷千金也难得让她起舞一回。

太子在左相寿宴上得见慕容雪一展舞艺,惊为天人,不惜耗费万两黄金替其赎身。众人皆猜测太子将置祖制于不顾,迎娶慕容雪为侧妃之时,太子却在公孙毅横扫狄国大军的庆功宴上将慕容雪赏赐给了公孙毅。

记得吴小官一边往嘴里塞红枣糕,一边绘声绘色地说,“将军可喜欢慕容姑娘了,只要他一从关外回来,一准到慕容姑娘院子里听小曲,下棋。啧啧,可惜公孙家有家训,不得纳妾,不然恐怕将军早就纳了慕容姑娘做滕妾了。”吴小官多言的下场就是被小桃撤了他的红枣糕,连口茶都没得喝。

“将军夫人?太子殿下在叫你呢……”太子身边的小公公轻轻唤我。

居然,又走神了。

“将军夫人,您与慕容姑娘,谁先展示一下?”太子坐在宝座上,饶有兴趣的样子。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公孙毅戴着面具不知他在想什么以外,其他人无不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我咬咬牙,就是要死,也要做个打头的。慕容雪的功力摆在那里,若在她之后表演,还有什么看头。

“回太子话,就让民妇博个头彩吧。”

公孙毅把目光望向我这一边,隔得太远,我已看不清他的眼神。你是担心也好,笑话也罢,我是为自己的名誉而战。

小桃替我摆放好筝,我朝各位行了礼,轻抬柔荑,弹了一曲我最熟悉的曲子《洛神》。

尽管是我最熟悉的曲子,可我自己也清楚我并没能弹出她的神韵来。洛神的清高,矜贵,她的抑郁,我全无法去理解。若能胜,便是胜在二十一弦的古筝声音富有张力,更为优美吧。可当我看到慕容雪起舞的那瞬间,我便明白我败了。

她本身气质就颇为清冷,白衣似雪,长袖起舞,裙裾飞扬,正是我无法演绎的那个巫女洛神。我本墨色浓重,奈何成不了出水芙蓉。在众人的交口称赞中,我一败涂地。

不愿再看到太子等人嚣张的嘴脸,更不愿听到公孙毅亲口说出答案,我很没风度地转身离开。身后一片哗然。诸如嫉妇、悍妻、恶婆娘之类的特有名词统统加诸我身上,无奈我已铜墙铁壁护心,你们的言语还能奈我如何?我有我要维护的尊严。

一轮孤月挂天边,无星作伴。“本是花好月圆夜,我却只见冷月清辉孤身凄寒。”原以为公孙家是我安身之处,至少可以待得更长久一些,如今已作妄想。爸,妈,哥哥,芝兰要如何才能回去?我越感孤独,便越是焦躁。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异世他乡生活,我好想回家,好想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怎的,夫人一人在此赏月?”我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小桃,却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若兰?”

“将军夫人,本妃的闺名是慕容若怜,你可别唤错了。”只不过半年,眼前的若兰哪还有半点娇羞的小女儿样,乃是一个衣着华贵,妩媚至极的宫妃。我认识的那个若兰,到哪儿去了。又或者,我认识的那个,根本不是真的她?

“你想怎么样?”她现在贵为太子侧妃,应该最不想见的就是我吧,为何还私自来找我?

“哼,我想怎样?你小小一个丫头,若没我你能当上将军夫人?不懂知恩图报的东西!本妃一向宽厚,曾经的过往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从现在起,你要记住,本妃闺名叫慕容若怜,是慕容家的三小姐,也是太子爷明媒正娶的侧妃娘娘。你若是发了痴癫胡乱说话,莫怪本妃不客气!”

撂完这些话,她便款款朝太子那边去了。我瘫坐在地上,顾不得草地上露寒湿冷。这就是曾经叫我一声姐姐的那个长孙二小姐?是那个为了和情郎私奔,把我绑上花轿的若兰?当日代她出嫁,我甚至真心希望她这一走,能和李灿寻找到他们的幸福,我替她嫁给谁又如何,暴虐将军也罢,屠户樵夫也好,最终的结局都一样。可是若兰,你怎能如此对我?

“姑娘,你怎么坐在这里?”一声娇呼,接着,一双纤弱的手要将我扶起。

我双眼已被泪水模糊,眼前迷蒙一片,看不清来的是谁。

“你是那日我们救下的姑娘?”扶住我的小人儿很是开心朝远处来的人喊,“济哥哥,你看这是谁?”

是李安济和上官昭月?

我取出帕子,将泪水擦拭干净,规规矩矩地向李安济行了个礼。

“若兰见过公子和姑娘。当日承两位相救,小女子不甚感激……”

“姑娘不必多礼。”李安济莞尔一笑,“在下不曾想,在此竟偶遇姑娘。”

“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中小姐?”

这,想必是他俩来得晚,没看到刚才那一出闹剧,不然岂会不知我是谁。

“我……”我不想在此情此景下说出我的身份,真是讽刺。可是已掩饰不了。

“娘子,原来你在这里。”公孙毅在最不适合的时间出现了。

“公孙毅见过济王。”他看到一旁站立的人,便拱手行礼。

济王?我直愣愣地盯着这个见过三次面的温文尔雅的男子。他是那个名动天下,广德好施的济王?都说济王最重教育,他大力推行私学,又让官学向资优的平民开放,一时间晋国的教育普及在各国中是做得最好的。是了,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在书院。

于是,我带着由衷的敬佩再次向他行了大礼,“小女子眼拙,竟不识济王,望济王殿下赎罪。”

“将军夫人不必多礼。请起。”

“毅哥哥,原来这位姐姐是你夫人啊……真是的,你成亲后,都没带夫人四处走动,害我都不认识呢。”昭月缠住公孙毅的胳膊,晃啊晃。

“你这小丫头,眼里除了吃的,还能看到别的?”

“毅哥哥怎么这么说我!”昭月把小脸鼓得像小包子一样,“昭月除了吃,还喜欢美女!不过,毅哥哥你真大意,居然让夫人一人外出也不让下人跟着,上次要不是济哥哥相救,美女姐姐就被坏人抓去了。”

公孙毅闻言立刻用目光询问起我来。

我瞥过脸,不睬他。

“三弟,怎么和公孙将军在此议事,也不过去和为兄的坐坐。”大概是下人向太子禀报济王到了,太子便寻了过来。

“太子殿下,愚弟正巧偶遇将军和将军夫人,便在此小聊几句。”

“三弟,叫我二哥即可,你我兄弟不用那般虚礼。”

“是,二哥。”

“哈哈,三弟你来得晚,方才公孙夫人与慕容姑娘献艺,真正精彩绝伦,你都错过了。”

“哦?那小弟真是深感遗憾。”

“我已做主将慕容姑娘许给将军做侧夫人,正是大家高兴之时,大家一起过去喝一杯,庆祝庆祝。”我敢打赌这个太子是故意让我难堪的,这番话分明故意来说给我听。堂堂太子殿下,为何会与我这弱女子过不去呢?我不明白。

不过,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我方芝兰毫不相干。

“济王,请务必赏脸喝一杯吧。小桃,先送夫人回去。”公孙毅冷漠地唤了小桃过来搀我。

我抬眼望向公孙毅:你我从此便两清了。朝两位王爷和昭月行了礼,我带着小桃平静地退下了。

月过中天,李安济回到济王府。

“盈月,你去查一下公孙毅的夫人什么来历。”若不是今晚那个叫小桃的丫环出现,他怕是不会把她和在麒麟书院见到的那个小公子联系起来。

上次见到她,便觉她十分清艳脱俗,即使未施粉黛,却已显倾国之姿,今晚盛装之下,更是美艳得不可方物。自己的姬妾里不乏妩媚妖娆的,但无人可及她美艳矜贵的气质。

本来怦然心动的一颗心,在听到她是公孙毅夫人那一刻,疼痛了一下。这是第一个,他想要的女人。也是第一次,他对皇位以外的事物感兴趣。

公孙毅送慕容雪回了府,本想去找芝兰解释,却见她房中已无烛火,怕是已经睡了。他紧紧握起拳,发誓仅此一次,任人摆布。想起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平静无澜的眼神,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消逝。

久违的心痛感觉再次袭来。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他暗自下了决心,便转身奔出府外,策马朝公孙况的府邸去了。他不在的这半年,有太多事情需要了解。

其实我回来后并没有睡,而是去找了小白。我想,在这个时空里,他或许是唯一可以帮我的人。

“小白……”我轻轻推开门,他正坐在窗棂上,对着一轮清月喝酒。

唉,看来小白心情也很不好。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为自己倒满一杯,敬他。

他轻晃着手中酒杯,“对影成三人。我怎么不知你这般好文采。”

“你即使是妖,不知道人间的事还多着去了。”我捻起一块桂花糕,嗯,好吃。

“这么晚来找我,是来对诗不成?”

“不是。我是来问你,愿不愿离开将军府?我捡到你的时候以为只是只普通的小猫,但是,你这么神通广大,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做,关在这里,岂不是浪费了。”

他蹙眉道,“我想去哪里,谁又能阻拦?是你觉得我在府上白吃白喝?”

“当然不是!”小白,你非要逼着我坦白,“好吧,其实是我想离开。可是我恐怕一踏出门就被人砍死了,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

“哼,说得好听,原来是想叫我当保镖。”小白不屑理我。

“小白,我们是朋友啊……你不忍心看我出门被人砍死吧……”

“朋友就该说实话。”他的双眸立刻冷了下来。

“好。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对他隐瞒毫无意义。“我根本不是什么长孙若兰,我只是她的丫环。她不愿嫁给公孙毅,设计灌倒我代她嫁了。真正的长孙若兰成了太子侧妃,我怕我早晚要死在她手上。”

“你若不出府,她便难加害于你。何必急着出去送死?”

“太子今日把慕容雪赐给公孙毅当侧夫人。我不想喝她这杯姐妹茶。”你非要我面对自己心理的阴暗面。

小白讪笑,“原来是为了公孙毅争风吃醋呢。”

“我没有!我本来就不该嫁给他,干嘛还要和别的女人分一个男人耗费青春?”我本不该对公孙毅抱有期望,却还是傻傻的以为他会拒绝太子的要求。要留在这里每天面对他和慕容雪恩恩爱爱,我可做不到。

“小白,我只求你护我一段时间的安全,等我找到安置的地方,你尽可以去做你的事情。”我看得出,他最近也是心事重重。

“你可有父母家人?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望着西移的明月,摇了摇头,“我家住得太远,你送不了我。我自己另想办法。”

公孙况府上,公孙况正老大不爽地被自己胞弟吵醒。

“公孙毅,你最好有急事!”不然你就死定了。起床气向来很大的公孙大公子咬牙切齿道。

“前几日若兰半道又差点被人劫了?”

“前几日?没有吧。倒是十多天前,她和小桃从麒麟书院回来,半路被人劫了。后来不知何方高手出现救了她们。”

“为何不传信给我?”该死,居然被人劫了两次,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看到你对她不在意么。”公孙况小声嘀咕着,看到胞弟一副要捏死他的模样,又喃喃说到,“我找人查过,死的那两个人不是一般的地痞泼皮,身份无从找到。离奇的是,他们两个是一击毙命,胸口像是被什么野兽抓烂了。”

野兽?公孙毅想到了白睛虎。“是白睛虎干的。若兰是他的主人,一旦有危险,他就会出现。”

白睛虎?公孙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弟妹平时抱的那只小白猫就是神兽。

“那前几日那次遇劫又是怎么回事?我没听弟妹说起。”

“我也是方才听昭月说才知晓。正是我从关外回来那日的事。是济王和昭月路过救了她。”

兄弟两人一时找不到头绪,究竟什么人盯上了若兰,而且不急着害命,只想掠人。

“算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你先回去,我还要睡觉。”公孙况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还有一事。今晚太子故意要把慕容雪赐给我做侧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我不好驳他面子,便没有推辞。明天早朝,你找个事由帮我把这事给推了。”想到若兰因为这事而难过,他想马上回去向她解释清楚。

本以为自己对她无意,可是刚回到朔风府,眼前便时常看到雪地里那抹艳红的身影。她的一笑一颦,别扭倔强都历历在目,就连她做的饭菜的味道,他都能回味很久。

他明白自己开始变得牵挂她,这种牵挂在夜里尤其强烈。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对她的念想,她是长孙美兰的妹妹,她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嫁。她并不是真心嫁了自己。

可是,当自己面对慕容雪做戏,她的难过和愤怒,却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是不是自己在她心里也存有一点位置?今晚太子设下的局,却真真见她伤了心。明天,一定要和若兰解释清楚。

而第二天早上,留给他的只有一纸休书!

休书:我长孙若兰,因夫君公孙毅违背公孙家训意欲纳妾,对此悖祖忘德之人,我不再留恋,特此休夫。

好个不再留恋,特此休夫!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孙况看到是哭笑不得,看来今天早朝上信口开河说父母为了公孙毅纳妾一事罚他在思过堂跪三日,这下要一语成畿了。

公孙毅狠狠揉碎手中的“休书”,长孙若兰,我何时说过纳妾!你为何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

他阴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小桃:“说,你家小姐去哪了?”

小桃战栗着,“将军,奴婢确实不知啊。”昨天夜里,芝兰姐把她叫醒,说真正的二小姐现在成了太子侧妃,要杀她,她要逃命去了。还劝自己留在将军府比较安全,说着还把那二十口箱子嫁妆写了契送给她。

小桃用膝盖想都知道,芝兰姐分明是不愿看到将军纳妾才跑掉的,不然两人一起躲在府里更安全。芝兰姐去了哪,她确实不知道,她只说她要回家了。可这要怎么告诉将军这个家指的不是长孙家呢。

“她和谁一起走的?”

“小姐,她一个人走的。”

“这么说,你见过她?”公孙毅半眯起眼睛。

小桃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是,奴婢昨天夜里见过小姐。她还把嫁妆全赏给了奴婢。但是小姐什么也没说……”说着,便掏出那张赠予的契约。

把所有嫁妆都送给小桃?她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公孙老爷和公孙夫人知晓我因公孙毅纳妾一事休夫出走,盛怒之下罚公孙毅在宗祠里跪上三天,并派人盯着不让他府里送水送饭。

“小桃,兰兰这一走,我们该怎么和亲家交代啊。”公孙老爷愁着一张老脸,生怕长孙家人打上门来。

“老爷,夫人,千万不可以告诉我家老爷和夫人啊。”小桃想,要是给他们知道芝兰姐逃了,肯定派人杀了她不可。“我家小姐只是一时生气,寻到她回来便没事了。若是告诉了我家老爷夫人,怕是平白让他们担心。”

“老爷,我看啊,也只有先瞒着亲家。让那不成器的毅儿先把他娘子找回来。”公孙夫人一想,万一长孙家告到皇上面前,别其他有心人拿了把柄,公孙家就惹大祸了。

三天过去,公孙毅派出的探子回报城中四处寻遍了都找不到夫人。他只得让公孙况以权谋私,施加压力让京都府尹出人搜查。

今日,他是第一次来到出云轩,尽管他是股东之一,见这满园姹紫嫣红,竹木错落,春来阁楼听雨,夏至泛舟赏荷,秋有竹菊伴酒,冬有寒梅胜雪。

若兰将整个院子布置得雅致有趣,处处迤逦。辛掌柜递过账本:“夫人每月都按时从出云轩提了分红银子,这两个月,夫人共提走了七千两银子!”七千两!当初他以为她要开的不过是间普通的酒肆,便没多想,由她去做了。今日见到园中景致,方明白自己过于低估了她。

看过账本,她倒没有坑他。两个多月,除去酒菜人工的成本赚了一万八千两银子,其中四千两用来还买楼和装修的本钱,四千两做周转用,剩下一万两是他们的分红,她拿七他拿三。

辛掌柜领他逐间参观包房,只见墙上不乏名家画作、诗坛奇诗,据说都是她不费分文请名家所作。过堂还悬挂着悬赏的对联,并置了听琴阁,这怎能不吸引那些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文人才子。行至包房的最后一间,包房门上金光闪闪的乃“成交”二字!

“这是这间包房的名字?”这两字分明是他的笔迹,那日给她回信写的。

“是的,将军。夫人说了,有大雅必有大俗。于是将景致最好的这间包房命名为‘成交’,果不其然,很多商贾都到此谈生意图个好兆头。这间包房的最低消费可是得八百两银子。”辛掌柜很是得意地向公孙毅汇报。

难怪她可以日进斗金,全都是些闻所未闻的点子。公孙毅心里讪笑,这么喜欢赚钱的娘子居然一点不贪心,休了夫君,还把偌大个酒楼全留给他。

若兰,你究竟在哪里?虽然有白睛虎跟在身边,但太子和济王两王相争,一齐看重他手上的兵权,势必会找若兰的麻烦。若被荒淫无道的太子寻到……公孙毅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玉盏。辛掌柜在一旁看得肉疼,暗暗地在账上记了一笔:将军损坏青花玉盏一只,扣二十两。

芝兰,你究竟在哪里?

“方铮,怎么样,有没有进展?”好友卫南猫进山洞,找到蹲在树旁扒拉着泥土的方铮。

方铮叹一口气,丢下手中的探测仪,一屁股坐下来。妹妹失踪三个多月了,除了知道她在这个山洞失踪以外,其他一点线索也没有。

今年夏天,他还在帮幻影基地进行机组调试,总部来了电话,说他妹妹失踪了,他父母让他请假回去一趟。

他火速赶回去,许久未见面的父母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老两口一直在责怪自己这十几年忙于工作,没有照顾好子女,现在女儿不见了,才知道多大的成就也换不来儿女的承欢膝下。

他好好安慰了爸妈,马不停蹄地向当日出警的警员和同剧组的演员打听事情经过,可每个人都说不上怎么回事。后来,他找到正在做心理治疗的爱丽。她一直窝在床上,瑟瑟发抖说,树妖,树妖干的。没人知道她什么意思。什么树妖?

当天也在现场的沫沫说,当她带着剧组的人赶回山洞,就只看到悬崖边上瘫坐着已经吓傻的爱丽,芝兰和莎莎不见踪影,除了那条绑住树根的腰带,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从那天回来,爱丽就一直发烧不止,老做噩梦,连续一个多月都在做心理治疗,一点用也没有。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萧莎莎是跟着芝兰一起失踪的,她家里就她一个宝贝女儿,更是急得萧董夫妇头发都白了。

萧莎莎的表哥阎序不但要帮忙照顾萧氏的公司,还马不停蹄地四处寻找萧莎莎的下落。方铮和他见过面,两人商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用尽一切力量寻找芝兰和莎莎。

方铮请求幻影基地动用了一切现实的成果,可是除了探测到山洞内的磁场异于其他地方以外,便别无所获。阎序看到科学的方法行不通,托人请了各路大师到山洞作法。坑蒙拐骗的倒没遇到,来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算命师。

但每一个大师都算不出她们的下落,说是她们在这个世界的“气”已经消失了,生死未卜。阎序从敦煌请到一个叫罗迦的大师,他进入山洞静坐了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很肯定的告诉他们说人没死,因为若死了是有迹可循的,但是两个女孩子的气息仿佛活生生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以至于这边世界的人看不到她们,她们也无法感知这个世界。

方铮从各种玄之又玄的言语中整理出来两个字:废话!阎序倒是愿意等罗迦大师回敦煌取回法器再卜上一卦。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问题一定出在这个山洞“身上”。爱丽说是树妖干的。这里面只有一棵树,是一颗柳树。这天,方铮和阎序两人一齐来到山洞,还有明明怕得要死还非要跟着来的沫沫。

“那里。”沫沫指着树枝延伸的方向,“那天莎莎和爱丽就是被树藤吊在那个地方。”沫沫所指的位置离崖边有三米多远,树枝并未延伸到这个距离。

“你确定?”阎序质疑问道。

“嗯。”沫沫从背包里拿出当日那种腰带,“这腰带的长度是四米五,那天就这么绑在芝兰的腿上和那边的树根上,芝兰手上拿了一条。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他们回到山洞只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那条被撕裂的腰带,绑在树根上的那条却不知所踪。

方铮仔细研究手上这块长纱,与普通的纱料有些不同,纵向六角形编织,若是横向用力很容易被撕裂,但若绞住两端纵向拉扯,韧性却极极好,很难扯断。而且纱料不似绸面料那般光滑,打成结之后应当越扯越紧才对。但为何会整条解开,芝兰才因此掉下潭中?

方铮取出磁场探测仪,今天检测到的数据较之前半个月都要强烈许多。方铮查了下阴历,今天是初八,不是各种传说中妖魔鬼怪最容易出没的满月,而是上弦月的第一天。怎么回事?

“你就这么溜出来,可想过该去哪里?”长安城内的某个小酒馆楼上,一身白衣的优雅男子问对面正托腮发呆的小书童。

白衣公子自然就是俊逸潇洒的小白了,他本是银发银眸一谪仙般的人,在人类前现身时都用法术将头发和眼眸做成黑色。看上去仍是俊逸非凡,我只能含泪忍痛做他身边的小书童。

“洛阳。带我去洛阳吧。”我得去找那个山洞。也许到了那,会有回家的线索。

小白听了却皱起了眉,“据我所知,这五国当中,没有一个地方叫洛阳的。”洛阳,名字倒很好听。

这下我傻眼了。这个地方叫长安,我想当然的以为是古代的长安,那洛阳就该在附近,全然忘记自己不是回到古代,而是到了另外一个时空。这个时空的地理未必是我有认知的。天啊,这下怎么办?鬼才知道洛阳还有没有其他的名字。

“你家住在叫‘洛阳’的地方?”小白狐疑地问我。

我摇摇头,唉,在那念书在那掉下水的。“我只有找到那个地方才可能回家。”

“那究竟是哪里?凭我一族的能力,就算在最远的国家,要迅速送你回去也不是件难事。”他们妖精不似凡人草包似的身体,可以自由腾空飞跃,一天行走几千里不是问题。

“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我们先离开长安吧。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我可以跟着你。”反正我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不如跟着他瞎逛,搞不好会发现些线索。

“好吧,只是别给我添乱。”小白一点也不爽快,哼。

我跟在他身后下了楼,眼尖的发现李安济带着两个随从朝这边走来。

我连忙扯住小白的袖子,“别走!李安济过来了。”

小白挑一挑眉,转身遮住我,又一起上了二楼。

“小二,你这还有没有空房?我们要住店。”小白招来一个店小二。

“有咧。客官,上好的厢房。您要不要随小的先上去看看?”小二一听要住店,热情招呼着。

小白开了两间房,我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因为不确定李安济会不会还在附近。而臭小白只说了一声他有事要办,便嗖地一下从窗口飞身走了。唉,我要有这个功力,还住什么店啊。

我正摊开手中的包袱,心花怒放地数着手上的银票,门外传来一阵阵嘈杂声。

“官爷,两位官爷等等哟。楼上只住了六间房,小的给大人领路。”店小二赶紧噌噌上来带路,不然不知道这两个官差又要踢坏几间房门呢。

完了!我赶紧把包袱收拾好。怎么办?跑是来不及了。再说店小二看到我们住店后就没出来过,若是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太奇怪了。

小白啊小白,关键时刻都不在,怎么办?

笃笃笃,“客官,有官爷来查房了,劳烦您开个门。”

“来了来了……”我边系外袍的衣带边来开门。

“哎呀,两位官爷,有失远迎。”我赶紧点头哈腰状。还好,不是刚才跟着李安济的那两个。

两个官差看着我一脸黑炭,再比对一下手中的画像:“嗯,有几分相似。”

我偷瞄了一眼,居然是我的画像!不过画中人明明肤若凝脂,目若桃花,啧啧啧,虽然这么形容我自己是不谦虚的,但是唯物主义要求我们必须实事求是,是吧?而我现在是一又瘦又小又黑的小书童,哪里相似!

“说,你和谁一起?打哪来的?”

“小的,小的和我家公子一起来的,打北面的济州来。”我假装害怕,哭丧着一张脸。

“小二啊,这两个客人,你可核对过啊?”

店小二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何事。

我立刻狗腿地冲上前去递上名碟,暗自往两个官差手里塞了点碎银,“嘿嘿,刚才店家都核对过名碟了。两位爷不嫌劳累便再核查一遍。我家公子打算来京城做生意,以后少不了还得叨扰两位官爷,还请二位官爷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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