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炕床边上,右手平放在中间的炕几上,手腕处绑着条红线,红线一直拉到两张平行摆放的五开檀香木镂空镶边屏风后,那后面的一张凳子上坐着奉召来为我看病的太医钟承希。
他给我把了好一会脉,才站起来免冠向坐在外面御座上的禛跪下说:“回皇上,格格玉安。”
“格格刚才说觉得全身作冷接着又觉得发热,格格真的安吗?”禛不信道。
“回皇上,臣以为格格或许是刚从较为暖和的南方回京,一时未适应京城的气候才顿觉骤冷骤热,臣为格格开三帖调理身体的方子,先服用三日,看疗效再定下一步的疗程。”钟承希识相为我那明显的谎言辩解道。
“也好,你先下去给格格开方。”禛想了想说。等钟承希跪了安,我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满脸讨好的对禛说:“皇上您看钟太医都说我不过是一时不适应气候,我觉得多住几天,气候适应过来就不会不舒服了。您看那钟太医开的苦药,容儿就不用喝了吧。”
“李福你出去传朕旨意,让钟承希为格格开五日的方子。”禛没理我而是吩咐在一旁伺候的李福道。
“皇上您成心为难容儿!”我不满道。
“不把你的病好好给调养好,往后你一个不痛快,就往给朕丢句‘容儿要去云南养病’,那朕这天地一家春都得改名了。”禛挪了个舒服的位置朝我笑道。
我心里一喜装笨道:“皇上那您这,您想改成什么名啊?”我以为他一段时间不见开窍了,终于懂得说甜言蜜语来哄人,满心喜悦的等着他开口说把这改成盼容阁又或者着望容斋什么的,不过也不对,禛他饱读诗书应该想出来的名字会更为诗意。
他望了望满带期望的我说:“那朕就把这天地一家春改成叫云南。”
我听完了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个听错了,伸手掏了下自己的耳朵说:“皇上您能不能再给容儿说一遍吗?”
“把这里改叫云南,你往后要得了那叫‘不痛快’的病,就来朕这云南养病。”禛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我想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他这是在调侃我,我一脸委屈控诉道:“禛你就只会欺负容儿!”
他将我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说:“你刚才叫朕什么?”
“禛啊,你以前许过我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啊。”我忙解释道,我可是知道在古代直呼皇帝的名字是要砍头的大罪。
“那不就对了,朕给你了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权力,那朕总得换回些什么吧?欺负一下你又怎么样。”他把这本是无赖之极的话,说得让人听起来倒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我想驳他,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驳他好,他乘势装委屈说:“难道连容儿都不心疼朕了,外面那些官员整日便想着如何给朕找麻烦,燕居便殿里那些嫔妃待朕,不是战战兢兢好象朕是个能吃人的妖怪,就是阿谀奉承尽说些讨好的话,朕知道她们心里在意的根本不是朕,只是因为朕是皇帝,她们想从朕身上得到她们想要的。朕有多孤单,你知不知道?”
我听了他这一番述说,一身热血是直冲脑门根本来不及去想,他雍正皇帝不去找人家麻烦,哪里还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便头脑发热道:“禛你别伤心,你还有容儿呢,容儿心里禛你是最重要的,你就是你,你做了皇帝,你又没换过身筋骨,甚至做了皇帝的你,说话还越来越尖酸刻薄,又喜欢谋算人,又小气,不过就算你有那么多的缺点,不过你放心,容儿心里还是喜欢你!”说完我还主动搂住他,想让他感觉到我的温暖。
“容儿,你说朕说话尖酸刻薄?喜欢谋算人?还小气?朕有那么多缺点吗?”禛气得牙齿痒痒问。
我还傻呼呼的抬头就应他说:“有啊,不过啊,容儿还是最喜欢禛!容儿会一直陪在禛身边,禛,容儿回来了,以后有容儿在你就不会再寂寞了。”
他低头对上我的眼睛,伸手点了下我的鼻子说:“朕就看在你对朕这一片忠诚的份上,暂时饶过你刚才辱骂皇上的杀头大罪,不过……”
我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是去了鬼门关前绕了圈问:“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朕要发现你要逃离朕的身边,朕就会亲手杀了你!朕给过你机会,从朕身边逃开,但是你回来了。朕这会再也不会放手!”他将我搂得死紧说。
“哼,你就会欺负容儿,恐吓容儿。”我说着也用手抱紧他的腰。
我侧着头刚好瞄到佳尔她们跨进来门,她们一见我和禛抱在一起,赶紧就退了出去,我羞得忙道:“禛快放开我,佳尔她们来了。”
我手忙脚乱的想从御座上站起来,禛一把按定我说:“慌什么,你就坐这。”说完他便提声道:“进来吧。”
佳尔走进来福了福说:“回皇上,蓬岛瑶台已经收拾好。”
“嗯,容儿你先过去,朕把手上剩下那几本折子看完,一会也过去。”禛对我说。
我退出了九州清晏,坐马车接着换船上了蓬岛瑶台。蓬岛瑶台是在福海当中,远离周围的建筑。佳尔扶我下船后,轻声给我说道:“皇上偶有闲暇就喜欢上这里来,皇上说来了这里总会觉得俗世烦恼皆抛于脑后。园子建好那么多年,除了之前格格你在这暂住过,便从来没有嫔妃上来过。”
我别扭的说了句:“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领前便走开。喜儿早已在岛上等候我,鸠因为是男人,所以只能在外面等候。
我用佳尔她们为我准备好的浴汤沐浴完后,穿着里袍进到卧室,七、八个宫女手里捧着不同花色的旗袍正等着我来选。
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佳尔没问我喜欢哪件花色,而是拿起中间一件来到我面前说:“格格您看这件的尺寸合身吗?”
我看了看说:“应该合身。”
她听了将手中那件旗袍放下,回身又去把旁边那件拿起比给我看问:“格格那您看这件呢?”
她手上现在这件,其实要比刚才那件大上一点,不过我穿的话也就宽松了些,倒也能算合身。不过衣服我都不习惯穿大件的,我带着现代人以瘦为美的审美观,与她们这批以胖为美的古代人在这点上的分歧异常的大。
“佳尔还是刚才那件吧,这件我穿有点宽了。”我想了想道。
佳尔福身告了个罪说:“格格那您这件是能穿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纠结件衣服便说:“能穿,不过应该有点儿大。”
佳尔听了扬手便让其他宫女退出去,连同我刚好合身那件旗袍也拿了出去,我开声就想把那拿旗袍的宫女叫回来,佳尔几步来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格格且慢。”
“怎么啦?”我问,佳尔曾经伺候过我,我知道她不是个无端找事的人。
“这些袍子是根据往时格格您穿的尺寸先做出一件,然后再往上添一点,往下减一分的一件件给做出来的。每一件不同的花色代表着不同的尺寸,这样只要格格一穿上这袍子,皇上见了自然就知道格格是比起往时是丰腴了,还是清减了。如果格格能穿上,还求格格穿宽松的这件。”佳尔为我解释道。
我听完便没再反对穿上这身略为宽松的旗袍。果然禛过来的时候,一见我便乐道:“看来云南还不错啊,把朕的宝贝给养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