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下说:“那些奴才,只怕你也只镇得住一时,她们要一会都见不到四公主回去,肯定会去回主子娘娘的,丢了个公主,她们谁也吃不起这罪。”
“那怎么办?”弘历发急的问我。
“你派人回去告诉照料四公主的嬷嬷们,就说四公主跑来了我这里哭诉,这九州青晏殿是天子寝宫,没人敢随意擅闯。”我这样告诉弘历。
弘历听了,仍旧不放心的问我说:“那要阿玛给回来了呢?”
“这就得看四阿哥你的胆量了。”我抬头盯紧他说。
弘历当下为难的看着我,不过很快他咬了咬牙说:“行,宸妃娘娘您说。”
“你就等在这殿门外,我没带着你四妹妹出来前,无论是谁来了,都不能让他入殿,即便来的那个人是你阿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都得把人拦在殿外。”我轻轻几句,却是要他以命相博,拦皇帝的驾,即便是皇子,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来回走了几步,深深吸了口气说:“成,我就守在这殿外,你们没出来前,我谁都不让他们进去!”
“好。”我说完便让宫女们推我回殿里。
“宸妃娘娘,我的四妹马术精湛,尤胜我们兄弟,所以千万别让她骑上马!”弘历最后叮嘱我道。
这两个宫女听到我和弘历刚才的对话,已经吓个半死,我让她们关上东暖阁的门后,冷冰冰的说:“在宫里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死。这道理你们晓得?”
“奴才晓得。”她们忙应道。
“那你们今天可听到什么?”我低头摸着自己指间的指套问。
“奴才们什么都没听到,没见到。”她们忙跪下道。
“很好。”我说完,她们便晕在了,我的脚边。喜儿从暗处走出来,我让她抱起我,立刻去找尹继善。
弘历的小太监刚才已经出去找尹继善,回来报说尹继善现在已经出了大宫门外的影壁。因为之前喜儿就安排好如何带我逃走,所以我们很快就从九州青晏出到大宫门。大宫门外是前朝衙门的地方,如今在万寿嘉庆期间,各大衙门除了坐班的堂官,便没有其他人在。我们很快就在影壁一侧的角落见到尹继善。
我见到他是孤身一人的时候,大为惊讶的问他:“四公主在哪?”
尹继善有点不解更多的是惊讶地说:“格格,你怎么这样出来了?您问我四公主在哪?难道……难道你们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好了,你也该劝劝四公主别闹小孩子脾气,现在躲起来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我软声劝道。他们的事情我都全知道了,他还不赶紧告诉我四公主去哪了,真等她阿玛知道四公主逃跑这事,真不知道她那两位阿玛会如何的龙庭大怒。
尹继善听完我的话,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急着找四公主,见他居然还不老实交代我四公主在哪里,口气不佳的训他道:“尹元长你还不告诉我四公主在哪是吧?你们要在一起,我一定帮忙,但不是像这样什么,什么都不管,撒手就跑掉躲起来!”
“格格,您还记得昨日元长见你的时候,告诉你元长和四公主相言甚欢,是因为我们同病相连吗?”尹继善边说脸上的表情渐渐苦涩起来。
他现在提这个不相干的话来做什么。我听了都没给想就点头说:“是,你说过。”
尹继善用怎么你还没想通的眼神望着我,最后叹了口气说:“佛家说人生七大苦,四公主与元长都有求不得之苦,如果格格认为我与四公主相互相惜,那不过是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在相互舔伤。”
我这一听,再想起之前四公主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她夸赞‘陈福’琵琶弹得好时,那忐忑不安的样子,说到‘陈福’文采不凡时,那疼惜的样子,还有今天早上告诉我,自己喜欢那人如皓月清风。
求不得之苦,果然是求不得,那孩子怕是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求不得,只因她喜欢上的是自己的亲叔叔,‘陈福’根本就不是‘陈福’,他是先帝的第十四位皇子,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
“格格?格格,元长并不知道四公主心里藏那人是谁,不过四公主曾经透露过,那人是在园子里与格格一块认识的。”尹继善不忍心的告诉我道。他为了我,出卖了四公主,或许他正如自己从前所说的那样,为了我,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我朝他感激的点了点头,交代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喜儿带我出了圆明园,直奔挨在圆明园边上一间很小的寺院。‘陈福’告诉过我,来贺寿期间,他被暂时圈于圆明园附近,就借居在这家寺院中。我们还没去到寺院,离远就听见四公主的声音。
“‘陈福’你到底出不出来!我是惠儿,是你的学生惠儿啊!”四公主手里拿着自己那柄青锋宝剑,背上还背着个小包袱。
“惠儿!”我提声叫四公主道。
四公主回头见到是我,慌得就想逃,我大声就喝她道:“你给你站住,你还能跑到哪去?你人都来了这里,见到那‘陈福’了吗?”
她当下停住脚步,低下头去不吭声,她从小到大从来就没人像今天我这样喝她。我让喜儿把我抱近她身边低声再问:“你见到那‘陈福’?”
“他……他不肯见我!”四公主说完,撇了撇嘴,泪珠哗啦啦的直往下掉,看她的样子就是一辈子都没今天这样委屈过。不过也对,她是金枝玉叶,往时谁敢这样冷落她,说她。
我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说:“既然来了,我们就进去见见他吧。”
说着喜儿抱着我,四公主跟在我们身边,走到那寺院的大门前,我也不让喜儿叫门,而是让她一脚把大门给我踢开。两扇大门应声而倒,四公主看得是目瞪口呆,我冷冷的把目光定在大门后庭院中站着那男人身上。
寺院里的和尚,似乎一早就给人赶走了,我们动静那么大,也不见有一个人探头,那男人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个较为年轻的男子。我认得他,他是男人的次子。
“四公主回去吧。”男人首先开口道。
“不,我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四公主大声道。果然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在这礼教深严的古代,她为了自己的幸福,竟然敢争取到这地步,要不是对象不对,可能我也会支持她的。
男人听了四公主的话,露出阵悲伤之极的表情说:“四公主回去吧。”
“你难道现在就只剩这句话与惠儿说了吗!”四公主死死忍住自己的眼泪伤心道。
我不忍四公主真的受伤,如果这件事情里需要个恶人,那就由我来做吧!我插嘴道:“四公主,人你是见了,他说让你回去,你是不是该死心跟我回去了。”
四公主一手推开我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说:“难道连容格格你也不帮我,你早上明明说会帮我的!”
“那已经是早上的事了。”我淡淡道。
四公主来回的望着我和‘陈福’,我们这两个之前最关心她的人,现在却不约而同的背弃了她。她哭着一手拔出手里的剑,举手就朝‘陈福’刺去。喜儿抱着我,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幸好跟在‘陈福’后面年轻人眼明手快,一把将‘陈福’推开,躲过了四公主那剑,反手还将四公主手中的剑夺了去。
我见四公主险些把‘陈福’给杀了,惊得脱口就说:“四公主,你不能杀他!?”
“我为什么不能杀了这个背情弃义的负心人!”四公主指着‘陈福’,表情扭曲的问我说。
我看了眼刚在剑下逃生的‘陈福’,他满脸凄绝的在偷偷看着四公主,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四公主的问题。倒是‘陈福’自己开声说:“四公主要我的命,不用公主动手,求公主给‘陈福’几天时间,待‘陈福’料理完些琐事,‘陈福’自当把命赔给公主。”
“不,你要死就现在在我面前死!你死了!我就在你尸体旁边自裁,这样谁都分不开我们了!”四公主近乎发狂道。
“不行,我死是我自知罪孽深重,与他人无由。四公主及笄年华,蕙心兰质,自当配一夫婿,无忧无虑的享尽人生。”‘陈福’一脸死灰的推开儿子要扶自己的手,自个从地上爬起来道。
四公主一听更受刺激,冲上去就拉着他的衣袖说:“不,惠儿不要您死,我们都不死,我们一起结伴一生,举案齐眉不是很好吗?”
‘陈福’伸手就想推开四公主,但见到四公主为了见自己,弄得那身狼狈的样子,伸出去的手终究还是不忍心的放了下来。我在旁边看着不对,原本我不想让四公主知道‘陈福’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看来不告诉她,她是不会死了那份心的。
我扬声便说:“‘陈福’是你亲口告诉她,还是我来告诉她!”
跟在‘陈福’身后那年轻男子这时不愤道:“年七,你不要欺人太甚!”
‘陈福’似乎已经认命,朝我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着四公主轻轻笑了下说:“惠儿,你仔细看看站在我身后,刚才夺你剑那人是谁?”
四公主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叫自己,不过还是望向了那个年轻男子,她看了好一会突然诧异的说:“啊,您……您不是弘……弘明哥哥吗?”
年轻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怕是不想听到下面那会让人悲伤的对话,自己转了个身往后退开了几步。四公主还是想不明白,她拉了拉‘陈福’的衣袖说:“为什么弘明哥哥他会在这里啊。”
“惠儿你知道弘明他家的事情吗?”‘陈福’看了看天,忍住话里的颤抖引导道。
“我听额娘她们说,弘明哥哥这段时间都陪在他被圈的阿玛身边,也就是我的十四叔身边啊?”四公主想当然道。说完她震惊的转身看了看我,又回身去看着弘明和他的父亲允禵,也就是‘陈福’。
“不可能,不可能,容格格说你是南府的乐匠!如果你是我那高傲的十四叔,为什么被弘昼的小太监打的时候,你不吭声!为什么我命你来做我的琵琶指导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你是我的十四叔!”四公主满脸苍白,茫然的问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福’,不应该称呼他做允禵。
允禵已经收起刚才那悲伤的表情,他望着神思恍惚的四公主淡然道:“四公主你的剑先留在十四叔这里,十四叔一定给你个交代。”
四公主一听,吓得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滑倒在地上哭道:“不,我不要,惠儿不要任何交代,惠儿要的是长厢斯守,不是逼死意中人,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告诉我,你是我的十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