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跑到鑫旺火锅店里来，小辣椒正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抽烟，顺子来到她面前问：“妈，毛儿叔在吗？”
“你怎么一休息就往这儿跑啊？你毛儿叔有朋友来，在楼上陪朋友，你别上去。”
顺子有些失落，靠在吧台上，转头向楼梯方向望去。从楼梯上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带着墨镜，这又是两个陌生的面孔。这两个人走下楼梯，顺子目送着他们走出了火锅店。趁着小辣椒没有注意他，顺子偷偷溜上了楼梯，来到了火锅店的二楼。他看到走廊尽头杨毛儿的办公室没有关门，就朝杨毛儿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刚到杨毛儿的办公室门口，正遇到杨毛儿和一个年轻男人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阳光照进办公室里，整个办公室笼罩在淡蓝色的烟雾里。
“顺子！什么时候来的？”杨毛儿问。
“我刚来。”
杨毛儿略迟疑了一下，然后对顺子说：“在这儿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我的办公室，我一会儿就回来。开着门，放放屋里的烟。”说完和那个年轻人朝楼梯方向走去。
顺子走进杨毛儿的办公室，烟气刺鼻，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上的气窗，一股凉气袭了进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刚刚从外边进到火锅店里来的顺子，身上的凉气还没有散尽，又被从气窗袭进来的冷气冲了一下，他感觉有些冷。他抱着膀子，走到屋里的床前，坐在了床上，不停地耸着自己的肩膀，以此来驱赶体内的寒冷。
顺子看到床里一角处叠得如豆腐块一般的被子，觉得抱着被子能暖和一些。于是他凑到床角，趴在了被子上，用一只胳膊将被子揽在怀里，另一只手伸到被子底下。突然，顺子伸到被子底下的手触到了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他抓住那个东西，将它从被子底下拽了出来。顺子愣住了，是一把手枪，黑色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显然是一把真枪。他有些紧张，把手枪又塞回原处，然后竖起耳朵，看着门口。
顺子走出杨毛儿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向走廊里张望，不是饭口，走廊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服务员在走廊的另一端搬弄酒箱子。他迅速转身回到办公室里，走到床边，再次将那把手枪从被子底下拽出来。顺子反复端详着手里的这支枪，然后端起手枪放到眼前做着开枪的姿势。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顺子迅速将手枪以原来的姿势塞回到被子底下，然后摆正了被子，拉平了床单，快速走到窗前。
杨毛儿走进屋来，扫了一眼床上的被子，然后看着顺子问：“今天没课？”
“没——没课。”顺子回答时显得略有些不自然。
杨毛儿看着顺子，用眼神剥去顺子的一层层伪装，对顺子说：“把气窗关上。”
顺子回身去关气窗，杨毛儿一步跨到床边，伸手将被子底下的手枪拽出来，连同握着手枪的手一起装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向顺子走过去。顺子已经关上了气窗，回过头来看着杨毛儿，杨毛儿走到顺子跟前，对他说：“晚上喝飞龙儿汤，把你爸找来。”说完用一只手拍拍顺子的肩膀，另一只手仍然插在裤兜里。
“嗯。”
“你还想吃啥？”
“啥都行。”顺子脸上的不自然消失了。
“那就——涮蘑菇吃？”杨毛儿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
“好啊！我爱吃。”
“我去告诉后厨房，让他们准备点好的。”杨毛儿说完带着一脸喜悦走出办公室。
顺子跟在杨毛儿身后，在办公室门口对着杨毛儿的背影问：“关不关门？”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杨毛儿说完走到楼梯口，转身下楼去了。
顺子转过身慢慢走进办公室里，他的心里还在惦记着那把手枪，他再次来到床前，将手伸进被子底下。手枪不见了，顺子吃了一惊，用手掀起被子，被子底下什么都没有。顺子开始回想杨毛儿刚才从进屋到出去的这短短的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他在心里暗暗佩服杨毛儿的动作之快，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杨毛儿为什么一进门就让他去关气窗。他回想杨毛儿让他关气窗时的眼神，觉得是自己露出了破绽，被杨毛儿看穿了心里。他又回想杨毛儿在屋里的动作，那把手枪定是在杨毛儿插在裤兜里的那只手里，想到这里，顺子笑了。作为一名高中生，顺子无论是胆量，还是心计，都要大于和多于同龄人。但是小家雀终究是斗不过老家贼，顺子要想成长为杨毛儿，还需要在风雨中不断历练。
当杨毛儿再次返回他的办公室时，身后跟着狄老鬼，杨毛儿笑着对顺子说：“你先到楼下玩一会儿去，毛儿叔有事情要谈。”
顺子走出了杨毛儿的办公室，杨毛儿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狄老鬼关上了屋门，坐在沙发上。杨毛儿扔给狄老鬼一支香烟，问：“从这里到三里沟，走公路有多远？”
“七十里地。”
“有没有近路？”
“那就得走山里，能近一半的路程，三十多里地就能到，但是必须得早晨八九点钟去，下午三点钟之前回来。”
“为什么？”杨毛儿看着狄老鬼，面无表情，像是在审问犯人。
“因为中途要经过一个山坳，那里常年有雾，到下午四点钟左右就对面不见人，并且——”狄老鬼看着杨毛儿的眼睛，显得神神秘秘。
“并且什么？”
“并且两三年前来了一个猛兽，就藏在那里。”
“猛兽？什么猛兽？”杨毛儿瞪大了眼睛，显然对狄老鬼的话十分感兴趣。
“是一条千年的大蛇，经常在山坳里飞来飞去。”
“什么大蛇？还会飞？长翅膀了？”杨毛儿对狄老鬼的话半信半疑。
“大约从两三年前开始，就经常有人看见一条大蛇在山坳里出现，那条大蛇有我腰这么粗。”狄老鬼用手掐着腰，形容大蛇的粗度，然后接着说：“那条千年大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每当雾气大的时候，这条大蛇就会借着雾气在山坳里飞行，每天到这时，山坳里连只飞鸟都没有。”
“你说的那是《白蛇传》吧？你是不是想做许仙想疯了？”杨毛儿说完呵呵地笑，眼神里依旧带着强烈的疑问。
“我啥时候跟你说过瞎话啊？”狄老鬼瞪起眼睛，撅起嘴。杨毛儿要的就是他的这个表情，有了他的这个表情，杨毛儿知道喜欢吹牛的狄老鬼说的不是瞎话。狄老鬼接着说：“这条大蛇是个宝啊！得到这条大蛇，你我下半辈子啥都不用干了，想吃啥就吃啥，想要什么样的娘们儿都有啊！”
“这是一条什么蛇？怎么这么值钱？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像你说的那么粗的一条蛇！”杨毛儿直视着狄老鬼，对狄老鬼的话很感兴趣。
“这是一条千年大蛇！”狄老鬼说完，用神秘的眼神看着杨毛儿。
“你都说一百遍了，我知道是千年大蛇，你就说它为什么是个宝？怎么这么值钱？”
狄老鬼看着杨毛儿，片刻，迟缓地问杨毛儿：“你听说过夜明珠没有？”
“听说过。”杨毛儿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那就是千年大蛇的眼睛。”狄老鬼显出一副神秘而狡猾的样子。
“哦！”杨毛儿立起了眼睛，显然有一部机器正在他的脑袋里高速运转。“是这么回事儿？”
“嗯。”狄老鬼坚定地点点头。
“如果是这么回事儿，怎么没有人去捕那条大蛇？”
“明白这个道理的人现在只有我还活着，其余的人都被那条大蛇吃掉了。”狄老鬼的眼神里带着恐惧与遗憾。
“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这条大蛇真的没法捕捉，它总是在大雾天出现，还会飞，咱们捉只鸟都费劲，何况捉这个猛兽了！”杨毛儿皱起眉头，显出无计可施的样子。
“这条大蛇生活在一个山洞里，这个季节它很少出洞，我知道那个山洞，有好几个洞子相连，有多个出口，不懂的人进去就是个死，不用说被大蛇吃掉，就是困在里面也把人困死了。”
“你进去过吗？”强烈的好奇心与占有欲使得杨毛儿眼中的光芒不断闪烁。
“我没进去过，但是这两年来我一直在研究那条大蛇和那个山洞，那条大蛇经常从那个山洞其中的六个洞口进出，它进出的洞口和季节有关。这个季节它很少出来，即使它出来，也是在洞口一带活动，我知道它每次都是从哪个洞口出来。”
“你经常见那条大蛇？”
“我只见过一次，差点儿没吓死我。”
“那你怎么知道它在哪个洞口进出？”
“它栖息的山洞有多个洞口，但是它只从四个洞口进出。每次它出洞时，并不是马上就起飞，它在洞口附近爬过的地方，草都被压倒。冬季时，它不从有枯草的洞口进出，因为洞口的枯草没有被压倒的痕迹。山洞只有两个洞口附近没有长草，是几块大石头，在石头缝里都生长着几棵矮小的树，冬季它就从这两个洞口进出，进出时会在那几棵树上留下痕迹。我就是凭借这些来判断这条大蛇出入洞的时间和地点的。”
“哦！”杨毛儿点点头，像个老练的侦查员在分析刚刚获得的情报。
“捕捉像这条大蛇这样的珍惜猛兽，就如同挖参一样，需要缘分，一般的凡人别说是捕它，就连近距离的见它都困难。”狄老鬼说完直直地看着杨毛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能。”
“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杨毛儿皱着眉头，用犀利的眼神直视着狄老鬼。
“我说只有你能捕到这条大蛇。一般人的肩上都有一块影骨，这影骨和佛家的影骨不一样，肉眼凡胎的人是看不到这块影骨的。影骨越大的人，越容易被神、灵、仙、鬼上身，但也有没有影骨的人，这种人非常少见。没有影骨的人，任何的神、灵、仙、鬼都不能上他的身，甚至连恶鬼见到他都得避着他，你的肩上就没有影骨。这条大蛇在山里生活了近千年，吸尽了天地的灵气，已经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只有像你这样肩上没有影骨的人，才有能力去捕捉这条大蛇。”狄老鬼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杨毛儿，眼睛里烁烁泛光。
“你是不是忽悠我呢？”从杨毛儿犀利的目光中放出一股令人打颤的寒气。
“你说我敢忽悠你吗？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狄老鬼跟着你杨毛儿吃好的喝好的，不挨欺负，还有娘们儿干，我从心里感谢你，我要是对你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活不过今天晚上。”狄老鬼拍着胸脯，起誓发愿。
杨毛儿哈哈大笑，一拍桌子，对狄老鬼说：“好！我明天就去会会那条大蛇，我还没见过夜明珠是什么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