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儿和小宝坐在火炕上,在他俩之间放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上摆着酒菜。
黄四儿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一脸愤恨地说:“杨毛儿太他奶奶的狂妄了,我早晚得死在他手里,不被他整死也得被他气死。”黄四儿的表情完全被仇恨所占据。
“你现在真就是不行了,一个杨毛儿能把你整成这样,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把他摆平,反倒让他天天折磨你,你就不能回去拿把枪把他崩了?你要是怕他,明天我去会会他,和他单挑,冯二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在小宝不服气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黄四儿的埋怨与责备。
“不行!现在杨毛儿的身边都是人,咱们根本靠近不了他,再说他身体素质好,三个五个的都不是他的对手,并且他现在和于海生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你说咱们怎么和他硬拼?你说单挑他就和你单挑啊?”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就这么忍了?以后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小宝像一只莽撞的恶鬼。
“他不可能总是身边有人,我暗中观察过了,他现在在火锅店里放局子,扒来的皮他和公安局的李副局长平分。他晚上有时候回家住,有时候不回家,就住在火锅店里。有时候局子散的早,他就一个人回家,他家离火锅店虽然不远,但也要穿过三条街,大约要十分钟的路程。在他回家的途中,要经过一条大约二十几米,又窄又黑的小路,并且中途还要经过一个门洞子。”黄四儿说完看着小宝,眼里放出诡秘凶险的光。
“你啥意思啊?咱们暗中做了他?”小宝说话时脸上带着恶狠狠的表情。
“嗯,就在那条小路上,用不着二十几米,有十米就够了,就可以把他做了。他得从一座三层的老楼旁拐进那条小路,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然后走十米就是那个门洞子。到时一个人事先藏在那条小路中途的门洞子里,另一个人藏在那座三层老楼的楼门洞里,当他拐进那条小路时,藏在老楼门洞里的人悄悄出来,躲在路口。等到他快要走到那条小路中途的门洞子时,躲在他身后路口的人闪出来,弄出点动静来,这样做一是分散他的注意力,二是配合躲在前方门洞子里的人。这时躲在小路中途门洞子里的人冲出来,到时很有可能就和他撞个满怀,直接就把他撂倒。如果一下没撂倒他,后面的人也跟上来了,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这还整不死他!”
“高!你这招儿高啊!”小宝的眼睛里放射出兴奋的光芒,显得迫不及待。
“郭山炮现在在鹤岗,咱们必须得把他调来,不能再掉以轻心了,不能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了。另外一个人——我看——就得你去了,到时你藏在那座三层的老楼里,让郭山炮藏在那条小路中途的门洞子里。要是你不去,就咱们身边这些人,你说让谁去咱们能放心?”
“行,你把郭山炮调来,到时我和他去,把杨毛儿做了,出出咱们胸中这口恶气。”小宝举起酒杯,和黄四儿撞了一下杯子,两个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都带着得意的微笑。
孙******靠倒买倒卖农产品起家,现在开了个饲料加工厂,手里有钱,经常来杨毛儿这里耍钱。这两天他带来个朋友,叫老江,自己家开工厂,生产化肥,也是个有钱人。
老江想通过杨毛儿找于海生办事,他俩正坐在火锅店杨毛儿的办公室里商量事情,小泉走进来,问杨毛儿:“毛儿哥你这里有烟吗?”
“我这就半盒烟。”
“我这还有半盒。”老江从兜里掏出半包香烟。
小泉笑了,对杨毛儿和老江说:“这哪够啊,我去买。”
杨毛儿看看表,对小泉说:“这么晚了,都关门了,你去哪儿买啊?”
“我去火车站,那里有卖的。”
杨毛儿皱着眉头说:“火车站的烟还能买?都是假的。你去我家拿吧,我家有两条“红塔山”,在冰箱里,我家离这里还近。”
“都这么晚了,小娟都睡了吧?”
“她?零点钟她都不能睡,比我还能熬夜呢!”
“那好吧。”小泉笑了,转头要走。
“哎,穿我的大衣去吧,瞅你穿的那点玩意!”杨毛儿说完走到衣架旁,拿起自己的毛料大衣递给小泉,小泉嘻嘻地笑,穿上了杨毛儿的大衣,跑下楼去。
小泉裹着杨毛儿的毛料大衣,一路小跑,拐进了黄四儿说的那条黑暗的小路,一个黑影从街边那座三层的小楼里闪出来,靠在楼角的墙上。
小泉正急急地往前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下站住了,因为这是一个人用脚往地上跺的声音,这不是一个人正常走路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里,在这条黑暗偏僻的小路上,传来这种声音显然是个不祥之兆。小泉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弄清身后跺脚的是什么人,不能让这个人尾随他,知道杨毛儿的住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刚才出来得急,他没带任何武器,就连经常随身携带的匕首都没带在身上。
小泉猛地转过身,他一是想看看身后的动静是怎么回事,二是想用自己的势气吓倒对方。但是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他听到在他的身后传来羽绒服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他还没看清前方的物体,一把尖刀就从他的后腰扎进了他的身体。小泉感到一个冰凉的物体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让人窒息的剧痛。
小泉将头用力地向后仰去,他的头狠狠地撞在了郭山炮的头上,紧接着,他转过身,将浑身的力气运到手上,攥紧拳头,向眼前的黑影打去。眼前的黑影并没有躲闪,而是迎着他撞过来,小泉的拳头落了空,整个人摇摇欲坠,他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对面的黑影撞进小泉的怀里,将他抱住,同时,那把带血的尖刀又一次刺进他的身体。小宝从后面跑过来,手里握着尖刀,小臂就像汽缸里的活塞一样,不停在小泉身后做着往复运动。杨毛儿的这件毛料大衣的背后,已经变成了一片筛子。
小泉从郭山炮的臂弯里滑出,倒在了地上。小宝看了郭山炮一眼,两个人一起收起了刀,向不同方向走去,匆匆消失在这条黑暗的小街的尽头。只留下小泉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条黑暗的小路是杨毛儿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杨毛儿早就看出了这条小路的凶险,尤其是中途的那个门洞子。他每天晚上回家时,手插在兜里,手里握着匕首。当他拐进这条小路时,并不是急于走出这条路,而是停在路口观望动静,大约六七秒钟后他才缓缓向前走去。当他走到中途的那个门洞子时,已经把警惕提到最高,远离墙边,在过了这个门洞子后,他才快速向前走去。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江湖上混的,老大自有老大的道理,他懂得在腥风血雨中,怎样让别人死去,怎样让自己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