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见天浩有了异端,一时也弄不清原由,但想先制住小丫头,以她为质总是不错。胖子走到天浩面前,揪住他厉声道:“他奶奶的,你作什么古怪?”天浩并不答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一伸手将其拉倒在地,卡住了他喉咙,周边的黑雾竟都如蚂蟥般,纷纷从其眼耳口鼻钻了进去,片刻间便把个肥硕的胖子变成了具只剩皮囊的人干。那黑雾吸尽了其精元,又钻出来飘回天浩体内,再瞧天浩,眼中凶光更胜,死死的盯着剩下的三人。见了这等情形,瘦子,矮子和雪静都吓的呆了。此时天浩双腿竟自己好了,站起身冲了过来。瘦子回过神来,一把将雪静挡在自己身前,钢刀架颈,吼道:“站住,小心这丫头的性命。”哪知天浩丝毫不理睬,仍是不停步,瘦子还要再开口恐吓,却已是动弹不得了。这时才惊觉,昨日天浩溅在自己身上的鲜血,不知何时也都化作了黑雾,已透过肌肤钻入了体内。这一来将他吓得魂不附体,可一切都已晚了,只见其立时倒地,浑身抽搐,不过片刻,也如胖子一般,被吸成了一具人干。矮子见瘦子惨死,全身哆嗦,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双腿间竟是尿湿了。
瘦子一死,雪静飞奔到天浩跟前,急道:“天浩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可天浩竟六亲不认,一张手卡住她喉咙,便要下毒手。雪静见此时天浩势若疯魔,连自己都不放过,回想起这些时日来的艰辛与委屈,再也忍耐不住,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潸然而下。天浩虽着了魔,但似还是良心未泯,触到了她滚滚热泪,一时胶着,嘴中嗷嗷怪啸,却始终下不了手,。此时矮子见这兄妹二人僵在当地,机不可失,起身死命往山下逃去,可不过跑出十多步,天浩身边的黑雾突如离弦之箭般射了过去,透穿他背脊,也如先前那两人般将其变为一具干尸。雪静见三个歹人都已死了,忽然想起“逞凶除恶”四字,这“逞”字现在看来却是一点不错,洞前符文极是灵验,莫非第二句“镇心还魂”便可使天浩恢复心智。当下不再犹豫,念道:“不远复,无祗悔,元吉,频复,厉无咎。”天青石果真对咒语有了反应,渐渐由红变青,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天浩身上黑色的图腾也随之慢慢褪去,那血红的双眼缓缓闭上,片刻便沉沉睡去。雪静再搭他脉象,已是平稳如常,这鲲鱼所致的重伤竟自个儿好了。如此一来也即放心,只是一人无力背他下山,索性在附近找了棵大树,将他置于树下安睡。
雪静心地善良,见那三人暴尸荒野太不成体统,就取了他们钢刀,挖了个大坑,又拽住洞中死者露在外边的左腿,把那骸骨也拖了出来,将四人一起埋了。待料理妥当,站在坟前祷告道:“你们作恶多端,今日终是遭了报应,只盼来生多行善事,可莫再落得个如此下场。”折腾了一下午,天色已暮,雪静见天浩仍然未醒,也不愿打扰,自个儿找了些花果野菜充饥,当晚就在树下守着他。此一夜,天浩恶梦连连,额头满是虚汗,不时惊叫。雪静几次试着唤醒他,却是毫无作用。第二日黎明时分,静儿先醒了过来,此时朝阳初升,透过茂密的树叶,印在天浩身上,斑斑驳驳,煞是好看,雪静注视着他俊朗的面容,轻轻地握住了他手,心里思绪万千。晨光照到天浩脸上,他便也醒了过来,只觉自己的手被静儿一双温软油腻的小手给握住了,心中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眯眼睁了一条缝偷看,见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朝阳透过树丛,映着她的身影,美若天仙。天浩不愿破坏眼前这恬静的气氛,当下仍是装作还在睡梦之中,忽又转念一想,有些话平时不便讲,何不借着现在的机会,全当是梦话说给她听。
念及此处,装作仍神智未清,叫道:“静儿,静儿,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雪静一惊,定神一瞧,却见他是梦中呓语,呆呆地看了他片刻,也轻轻地附和道:“我也好喜欢天浩哥哥你啊,静儿不要做你妹妹,静儿将来要做你的妻子。”言语中满是柔情蜜意。天浩听了此言,顿时如同小鸟飞上云端,鲤鱼跃过龙门,说不出得甜蜜开心,兴奋地恨不能立刻跳起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可又知静儿极是腼腆,若是得知了自己偷听她心里话,非把她羞得无地自容。因此虽是高兴已极,身子却不敢稍动,怕被察觉了令她尴尬。雪静望着仍熟睡的天浩,回想起这一年多来与他经历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爱慕,不自觉地俯到他身前,在其脸颊上亲了下去。天浩但觉静儿贴近了,柔顺的发丝抚在自己脸上,已可感觉到她吐气若兰,呼出的气息轻轻拍打在自己耳边,右颊被她双唇所触,便有如电击一般。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华,对这身边的少女又是痴爱已极,如此一来如何还能把持的住,早将师父的遗言抛于九霄云外,一伸手将静儿紧紧拢入怀里,朝着她的一双樱唇便吻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静儿,芳心大乱,若小鹿触之心头,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初时想要推开他,可却被紧紧抱住了,挣脱不开,后来便也索性融入其怀抱,放任他在自己唇间肆意的亲吻。良久,天浩才放开了静儿,只见她羞得双颊绯红,低下头不敢瞧自己一眼。这一低头的温柔,却好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天浩看的痴了。如此两人各不说话,又过了许久,雪静才先开口道:“天浩哥哥,你好坏,居然装睡骗我,前边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声音却是细若纹丝。天浩恨不能将心都掏出来给了她,忙拉着她手贴在自己心口道:“静儿,我也是喜欢极了你,自打第一次相见,便没日没夜的想着你。我一片真心诚意,为你既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今后愿尽我所能,爱护你,怜惜你,令你天天都过的快快活活。”雪静见他极是诚恳,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高兴,可忽然想到了爷爷,又是另一番滋味,思索良久,缓缓道:“天浩哥哥,我心里也是如你一般。
只是爷爷遗言令我二人不得做夫妻,我这些时日来一直想着此事,爷爷素来疼我,他老人家若知你我二人乃是真心诚意的相互喜欢,谁都离不开谁,定不会再反对。只是爷爷…爷爷…惨死…”说到此处,想起往事,竟又是有些哽咽。天浩见静儿伤心,伸手想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可静儿却推开了,正色道:“天浩哥哥,现在爷爷大仇未报,非儿女情长的时候。等此事终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一身一世都跟定了你,待新婚之日,自是一切都给了你,只是静儿非轻浮的女子,今后可不许再使强轻薄于我。”天浩前边一时冲动,强吻了静儿,自知不该如此,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歉然道:“好妹妹,我对你敬若天人,刚才一时冲动,绝非存心冒犯,这边给你赔不是了。”说罢举手又要打。静儿忙拉住了,轻抚他右边已有些红肿的脸颊,满是柔情道:“下次别再犯就是了,这又是何苦,你打痛了自己,我也是心疼。”这二人之间早已情愫暗生,但火林山上之时,南仙翁管教甚严,后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相互的爱慕都只得深藏心中。
如今挑明了,两情相悦,虽都极是开心,但一时之间却有些尴尬,天浩平日里伶牙俐齿,可此时一颗心砰砰乱跳,对着心上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静儿则更是满脸的娇羞,只是傻傻的看着天浩,二人牵着手,相对无言。又过了许久,天浩才想起昨日可是被三个歹人逼着来了此处,心中诸多疑惑,问道:“静儿,先前你念了洞壁上的咒语,我便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燥莽难耐,就此失去了知觉,醒来之时竟已重伤得愈,你可说说,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那三个恶人又哪里去了?”静儿见他对昨日之事竟是一无所知,略有些意外,道:“这洞壁上的咒语定是和你有关,我念完第一句,你便发了狂,将那三个恶人都杀了。”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坟头道:“我已将他们都埋在此处。”天浩听了,笑道:“这咒语到是神奇,我身受重伤,竟能借此杀了恶人,还得痊愈,你且记牢了,下次遇上凶险,便可再使。”雪静听了,想起昨日他势若疯魔的样子,心有余悸。本想如实相告,你发狂后,六亲不认,自己都险些死在你手里。
可看见天浩红肿的脸颊,心道若是他知晓此事,又不知要怎样自责呢,便略过此节,道:“还是别再使那咒语的好,你发狂的模样可吓死人了。”天浩道:“你既不喜欢,那以后不再用就是,后来又怎样啦?”雪静道:“后来我念了第二句咒语,你就昏了过去,再后来就是你使坏偷听人家说话。”言语中又满是羞涩。天浩听了,扫视洞口石壁刻字处,又望见山顶不远处巨大的符号,对应着自己胎记,若有所思。忽似想起了些什么,拉着静儿,环绕山腰走了一圈,眺望小岛全景,到一开阔处,指着远处小岛边际道:“静儿你看此处,可发现了些什么?”雪静顺其所指望去,见那里岸线与别处截然不同,乃是一条长长的直线,似是被斩断了一般,周边暗红的岩浆涌动,有阵阵黑色怪火烧灼,全不像周边青郁之色,忙拉着天浩的手翻看。他的胎记和那山顶图案一摸一样,便如小岛地图,原先自己所过之处几乎处处相映。但此一边,小岛却比图案少了一块。静儿想了想,道:“莫非这岛被人割去了一角,不知何人竟有此神通,能分土裂地?”天浩道:“我却觉得鸿蒙初开之时,这岛并非位于此地。你瞧散落山间的兽骨,皆有四肢,绝非海底之物。
似是有人将它割离陆地,沉于此处。又设了漩涡障壁守护,这洞口厉害的法术机关或也是其所为。此人实有通天之能,又如此大费周折,定是在洞中藏了极重要的秘密。我昨夜做了许多恶梦,都与这洞穴有关,只是梦中片段支离破碎,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你既识得洞口咒文,可仔细再瞧瞧,有无破除洞口机关的法子,若能进得其中,说不定可找到我身世的线索,或能脱此困境。”静儿想到了洞口所刻的“破法避咒”四字,道:“破除洞口法术的咒语似也是有的,只是我怕洞内另有厉害的机关,我二人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准备妥当为好。”天浩一想也是不错,他昨夜未曾进食,已是腹中空空,便和雪静找了些花果野菜饱饱吃了一顿。登高远眺,又见小岛另一角似有间小茅棚,边上则是座金灿灿的小山,不知是些什么事物。一想那定是三个盗匪的住所,他们流落此岛已有五年,或有些可用的器具,二人便下了山查探。来到跟前,见其竟是金银财宝所垒成。
这极渊底千年来沉船无数,积攒了数之不尽的宝藏,三个贼人初到此时兴奋不已,逐船搜刮,捡了其中的精品堆于此处,可日子久了方才发觉,困于这无人的海底,再多的金银财宝也是没用,最终还是命丧黄泉,无福享受。二人都对财宝不感兴趣,只想寻些有用的事物,翻了半日,天浩找着一柄金灿灿的匕首,鞘柄上镶满宝石,显得极是贵重,抽出刀身,金光耀眼,其上刻有“金错刀”三字。他本不喜欢这珠光宝气花里胡哨的刀子,但一想经那日大难,除穿着的金缕玉衣,贴身带着的浩天镜,却将小吴钩剑与金银盘缠都丢了,此时荒岛之上也确需一柄匕首,便收起带在了身上。
二人又寻了一会,天色便暗了下来,正要罢手,却见一处闪闪发光,翻开一看,乃是一颗一寸来大的宝珠,白日里并不显眼,现下明月之珠,暗投于路,尽将方圆一丈之内都给照亮了,想来洞中黑暗,带着此物可比火把方便多了,也即留在了身上。进了茅屋,又找到了藤蔓做的绳索和腌鱼等物。歇了一夜,第二日起个大早,便带着所需之物上路。先去往昨日山上望见的岛边岩浆翻涌之处查探,离着还有数十丈远已是草木凋敝,生灵绝迹。正要向前,天浩腰间的麻绳忽然自个儿烧了起来,衣衫须发也都冒出丝丝青烟,他猛然惊醒,忙拉着雪静向后跑出数百丈,至脚下青草茵茵处方才停下。静儿见他神情肃穆,不解的问道:“刚才分明没有感到丝毫热意,你身上的绳索怎的会有烧了起来?又为何要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