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莫神医捏着烟斗,站在含音的身后轻声叫了一声后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我没事。”浅笑着眨了眨眼睛,含音转过了身,“我送你出宫吧。”
拿下了烟斗,莫神医轻咳了一声,便点了点头,“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笑着点了点头,含音犹豫着又凑上前轻声道,“临行时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便是了。”
“帮我偷偷将一人带出宫去。”含音想了想,还是补充道,“贤妃未有所出,若是不让她走,她必然会殉葬的。”说罢,莫神医便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顿了许久后才用那略带沧桑的声音说道。“我们许是再也不会见了,我没有什么奢求,只求后宫平静下来的时候,你是平平安安的。”
看着莫神医略显浑浊的眼睛,含音欲言又止,只感觉喉头酸涩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长乐宫一时之间竟显得拥挤了起来,大臣们就跪在院子之中,或有呜咽或有低泣,而那些嫔妃则是跪在屋子之中,哭声动天,一声更比一声尖利。
秋,皇上驾崩。
宫里的阴霾似乎凝滞了许久许久,自从皇后去世后根本没有消散过。
“母妃可是想好了?”英华殿之中突然就沉寂了下来,父皇不过才去世三日,这宫中的人已然走的走,散的散了。毕竟谁都不傻,祈贵妃再有势力,那也不过是皇上在世时的事了,皇上一旦去世,祈贵妃比那些有一个公主的美人昭仪都要不如。
空荡荡的院子,含音几乎还能听见自己说话的回声。只见祈贵妃幽幽地转过了头,面色疲惫,“江鸳那孩子没拦住你么?”
“她似乎是去淑妃的院子了,这院子里可没其他人了。”含音笑着走上了前,“再过几日,父皇该出殡了,倒时你若是还不下定决定,连我也帮不了母妃了。”
“啪!”将手中的玉簪狠狠地拍断在了桌上,祈贵妃眼中闪烁着最为闪亮的光芒,“我绝不会败给你!”
“母妃,大将军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违背律法吧,不然……可就当真是背上了叛变逼宫的罪名了。”
“你竟然得不到什么好处作何要帮我!”祈贵妃美眸一瞪,虽是处境凄凉但也掩盖不去她眼中的一丝狠厉。
“我在宫中这么多年,除去一座良善殿和一个公主的名号外什么也没有。”含音浅笑着给对面的祈贵妃倒了一杯清茶,“父皇驾崩,新皇登基,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看着面前荡漾着涟漪的茶杯,祈贵妃默不作声地推开了半寸。
“我要三十个洲作为封地。”嘴角的笑意昭示着最后的胜利,果不其然,只见祈贵妃讲茶杯又拦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母妃莫要反悔,不然……音儿一定会把事实说出来的。”霍地站了起来,在转身的那一刻,含音的眼中闪烁的远远不止是即将胜利时的璀璨,那是一种阴狠中的得意,亦是一种释然。
皇上驾崩后十日出殡,高贤妃旧病复发亦是过世,而九公主宣读圣旨,册封十一皇子为新皇,祈贵妃作为十一皇子的母妃,封为太后!
一时之间,宫中人人自危,生怕只是一句话便会惹来杀生之祸。
不到半岁的十一皇子立为新皇,于礼未有不合,只是……朝中臣子多有猜测,可是却又碍于大将军与祈贵妃的势力不敢多做言语。
“宫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么?”祈贵妃神色依旧疲惫地倒在软榻之上。
“宫里的一切,母妃接不用担心。音儿只是担心大将军是否……”
“这你不用担心。”祈贵妃懒懒地挥了挥手,“如果无事便退下吧。”
含音颔首会意,就在离开的那一刻,却是与江鸳擦肩而过,只是一个眼神,含音便看出了江鸳眼底深深的怨恨。
江鸳是一个很会看清形势的人,她在皇上过世前便开始为自己寻好了退路,一旦祈贵妃殉情便直奔萧淑妃的身边,可哪想含音和祈贵妃却是最后将了她一军。
“你给我站住!”适才从英华殿里走了出来,含音未走几步便被身后的人大声喝住了。想着偌大的后宫之中,有人敢如此与她说话的便只有一人了。
“大哥?”笑着转过了头,含音笑得眯起了眼睛,可就在扭过的那一瞬间,她变迎上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音儿不知道……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捂着自己的脸,含音却是未感觉丝毫的疼痛,只是强扯着笑依旧淡淡地说着。
“假传圣旨是什么罪,你难道不清楚嘛!”季骁的声音豁然大了起来,可就在他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大声时,连忙四下看了看后一把拽住了含音将她拉到了角落。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强扯着甩开了他的手,含音微微皱了皱眉,而适才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慢慢变得火辣辣了起来。
“父皇驾崩前一日还有与我交代过治国之策,怎么能最后——”
“大哥,圣旨是父皇指明了让我宣读的,现在大哥怀疑我便是在怀疑父皇!”含音紧抿着嘴唇,眼中只有不可摇动的肯定,“音儿劝大哥还是好好辅佐新皇治理天下,切勿再胡思乱想了!”
“你……”季骁又欲扬手,可是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只转身看着其他的地方沉声道,“以我和季水手中的兵力,必然能胜大将军的!”
“大哥难道想要背负一个谋朝篡位的罪名么!”
“这本就是我的天下!”
“大哥!”
“我主意已定,而且三弟也传来了音信!”季骁蓦地转过了身,剑眉紧皱,眼中只有深深的不解,“你现在……若是肯收手,或许——”
含音嗤笑着打断了季骁的话,“我想大哥想错了,长平和颀儿都在我手中,三哥是定然不会出兵助你的,再者……”迎上了季骁的眼神,含音依旧淡淡地说着,“再者虽然淑妃被我安排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但是我也不能保证她到底最后会安不安全。大哥若是执意,我也只能——”
“啪!”这一次的巴掌,比上一个要重的许多,竟是将含音打得摔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几乎是怒吼了出来,季骁全然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九妹,是自己的音儿,“你把叶陌冉送走,我没关系。你要天下,我也可以理解。可是……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不择手段的,变的我完全不认识了!”
“呵。”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含音苦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么多年,我的痛苦是你完全不能理解的。”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含音轻咳了一声,“大哥还是莫要做出什么让音儿为难的事才好。”
她越行越远,跌跌碰碰,身影模糊。季骁则是站在原处,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离开。他不懂,当初的九公主含音何事变成今日众人只稍一提起便会害怕的人了。
娄鸾殿里的兰花已然全部凋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他如何去打理也不见起色。
当初他还以为种好了这些兰花,种好了兜兰,学会了那些她在意的东西,她就会未自己留下。可是最终她还是离开了,离开了这里,然而纵使是回来了,她依旧不属于自己,就好像那些兰花一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会凋落的终究会凋落的。可季骁从未想过,种了这么多年的兰花竟然会是一棵毒草,一棵长年累月已然沁入血液,全然没有解药的毒草。
京城之中众人皆知,九公主与祈贵妃篡改圣旨,撺掇权位,可是却是没有一个人找的到证据。大皇子欲夺回皇位,奈何大将军手持兵权,一时之间,京城已然落在了祈贵妃与大将军的手中。
“你可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良善殿之中,含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孙季枝狠狠地说着。
“是……是……奴婢记住了。”已然失了当日的傲气,现在的孙季枝就好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一般,只会喏喏。
“若是出了差错,我必然不会放过你全家族人的性命!”
“是!是!”
与孙季枝交代完,含音便让她退了出去,而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含音却是见到了一个让她倍感意外的人——季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