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吗?”
这是她总爱问他的话。似乎总是想听他说一句“有些累了”。
“不累。”
只是想告诉你,你要依靠的男人,不算强大,只是不愿轻易说累。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下。
“明天晚上去接你。”他说。
“好。”
“那睡吧,明天还有最后一堂考试。”
“你也要早点睡。”
“好。”
挂了电话,他嘴角的笑容还没消失。他们总是这样,每天晚上的电话即使只有几句,但也想听听对方的声音。有些想念她了,好在她明天就来了。
埋下头,准备快点看完公文,他答应过她早点睡。
电话铃声响起。看看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妈。”他叫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
“听你爷爷说你今年过年也不回家?”女人的声音,带着一贯以来的冷淡。
“不回了。”
“你还在气我们不让你去非洲?”
“我刚来这个部队,想跟战士们拉近关系,所以留在这儿过年。”他给出自己的解释。
“拉近关系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要大过年。你这是第四年没回来过年了。”女人不满,“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生?”
连城年不否认,也不承认。
“城年,听我们的话,趁早分了,她不适合你。就算现在在一起,将来也会分开。”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分不分开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
“还是抽空回来一下。”女人回到最初的话题,显然不想再多提那个敏感的问题,“我都有四年没见你了,生气也该适可而止。”
连城年看着窗户的玻璃上,自己高大的身影。
“妈。”他突然叫她。
“什么事?”
“现在是新的一年了。”
“那又怎样?”
“我今年三十了。”
我三十了,不再是小孩了。谢谢你们一路的关心,不过我自己的路,请让我自己走。我自己的选择,请让我自己决定。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女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城年,记住,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连家好,都是为你好。”
连城年的目光有些冰冷:“妈,苏葵,你们最好别碰。”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钟了。连城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躺上床,明明很累,却睡不着。望着天花板,想着苏葵。
家里已经警告过他很多次,只是他一直置若罔闻。他的父母爷爷都是军人,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这一点,他恰巧也继承了。他的母亲也出生于军人家庭,是一个性子冷淡的女人,对他的教育一直是军事化管理。从小到大,她他设立目标,他负责达成。她不太爱笑,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稍显女人的姿态。他的父亲,继承了爷爷的强硬,只要下了命令,就没有商量,没有讨价还价。工作起来很努力,似乎从未陪他玩过。这样两个人结合,不知道是天生一对,还是一点也不配?他的性格,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有时连他自己都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但每次只要照镜子,就可以看出他的长相就是他两人的完美结合。
连家能有今天,爷爷打下天下,父母添砖加瓦。他是家中独子,自然有责任巩固连家。他们对他自有安排,只是他一直不愿接受。高中时家里想让他从政,他却报考了军校。好在军校也在他们接受的范围,所以没有横加阻拦。博士毕业想去维和部队,申请却被扣了下来,他们想将他安排到身边,顺顺利利的往上爬,他却选择去特种部队。两年特种兵以后,他又申请参加维和部队,还是被扣了下来,将他调到了地方部队。
他今年三十了,三十而立,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如果说梦想一直摆脱不了家里的影响,至少爱情他想自己做主。连家,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巩固,苏葵,他也要照自己的方法保护。
迷迷糊糊中听到起床号,还没睡又该起床了。听着楼道的脚步声,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起床。洗漱,整理,照照镜子,又是衣冠笔挺。这身军装,对他来说很重要,承载了他的骄傲他的梦想。记不清有多少女人夸奖过他穿制服的样子有多迷人,也记不清脱下这身军装时,有多少女人说他不穿制服更好看。即使大部分时间在军营度过,这小半辈子在他生命里进进出出的女人也很多。有人为他做过诗,有人为他写过歌,更多的人为他成疯成魔,这些人要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承诺。认识苏葵之前,他的未来从未向任何人期许过。有人说他挑剔,有人说他清高,更多指责他风流事太多。对于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也许只有自己知道,他等的,不过是让他想说我愿意的那个。
开门,下楼,有人跟他敬礼,有人跟他问好,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连城年转头,看见何祥伟咧着嘴冲他笑着。
“昨晚没睡好?”两人同时说。
相视而笑,并排往食堂走去,连城年问他:“今天不上班吗?”
“昨晚手术做到晚上一点,今天休息,明天还有一台等着。”何祥伟说完打了个哈欠,“你呢?”
“八月份的军演,要跟很多国家联合演出,上面已经把任务派了下来,要我尽快交一个方案。昨晚弄这个弄到十二点。”连城年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