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拖着沉重的身子往病房走去,脚步有些不稳,一屁股栽进床边的椅子。何祥伟关上门,不想打扰两人世界。装修精致的病房,沙发电视,报刊杂志,一应俱全,看得出来是医院准备给有身份的人的雅间。病房里很安静,随处可见花束和花篮,还有一堆水果。窗帘是拉上的,所以房间的亮度很适合她的眼睛,让她可以真切的看到他绑着绷带的脸。苏葵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靠近他的鼻子。有气息,太好了。她想起何祥伟的话:他只是昏倒,没有生命危险。握着他的手,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她稍微放松。
他从来都是强大的,拯救她的痛苦她的梦。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安静的躺着,伤痕累累。他们认识了快一年,但真正交往也就一个月。她并不了解他,他却好像知道她的一切。她是一株孤单的向日葵,生活在阴暗的角落,是他这一轮太阳,照亮她的世界。只是一个月,她就那么怕失去他。倘若他今天真的一睡不起,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还好他只是昏倒,还好他没有生命危险。
老天,我愿意用我余生所有,换他一世好好的。
你有梦想的样子,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连城年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时候了,睁开眼就看见眼睛红肿的苏葵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见他醒来,立即转忧为喜。
“你怎么来了?”他对她一笑,说话有气无力。隐约记起在昏迷前,他对赶到他身边的何祥伟说过不能通知她。
“很痛吧。”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绑着绷带的头。
“还好。”他想坐起来,试了一下,又痛到栽进床。
“别动,我去叫医生。”她说着就要站起来,脚步还没迈开,手就被他抓住。
“别走,会有医生来的。”他拉她坐下。
她再度坐下,看着他,没过一会,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被吓了一跳,抬起没受伤的手,擦她的眼泪。
“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这么一安慰,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他把她的头按到胸口,任她哭。她一定被吓惨了。
何祥伟推开门,看见里面的场景,又关上了门。又过了一阵,有人再度推开门,苏葵抬起头,擦干泪水,看向来人。
一排军装笔挺的男人,为首的年纪四十多岁,不怒而威。苏葵隐隐看到肩章是两杠三星,上校级别。来人排成一排,标准的军人站姿,众人只看了一眼苏葵,就将目光放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连城年想起身,苏葵急忙扶住,为首的男人伸手示意他躺下。
“团长。”连城年叫了来人一声,声音没有刚才的虚弱,显然在逞强。
“连城年同志,我是带嘉奖给你的。军演已经结束,嘉奖大会早就开过,你和你的营奉命端掉蓝军指挥所,你在这个过程中出色运用电子对抗技术,使任务出色完成,上头的任命书昨天下来,你现在是第X电子对抗大队大队长,正团级别。”
兴许是绑着绷带的缘故,连城年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只是说了句“谢谢领导”,就没再说什么,反应过于平淡。苏葵的心情倒是很复杂,年纪轻轻,未满三十,已经是正团级别。不知道别人是羡慕的多还是嫉妒的多。
团长宣布完以后,走到连城年身边,苏葵急忙让座。
“阿年,好点没有?”少了刚才的威严,多了份长者的关怀。
“谢谢领导关心,我好多了。”他回答,中气十足。
“我已经不是你的领导了,我们现在平起平坐。你来我团才一年,就要走了,我们还没有什么机会进行深入交流。”
“谢谢团长这一年的栽培,你是我永远的团长。”他说。
“你也永远是我的兵。”
苏葵有些感动,为他们之间单纯的情谊。也许刚才自己真的想多了,至少在场的人是来真心祝贺的。
团长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回头对床上的连城年说:“好好养伤,身体好了尽快赴任。电子对抗大队之前的大队长李渊得了胃癌,已经是晚期,你过去以后,多去看看他,安排好他的家属。”
他没说话,只是点头。团长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葵,转身带着一群人走出病房。苏葵急忙前去相送。
送走一行人,倒回来,顺道去护士站通知了护士连城年已经醒了的消息。走回病房,看见何祥伟正坐在床边,给他检查身体。苏葵在门外等了一会,确定检查完了才打开门。
连城年和何祥伟聊起了天,苏葵坐到沙发上,安静的削苹果。
“升官了还这么愁眉苦脸。”何祥伟对床上皱着眉头的连城年道。
连城年没回答,松了眉头,看向一旁削着水果的苏葵。
何祥伟也看看苏葵,想起了什么:“对啊,我忘了X大队不在本省,在南方。”
苏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手差点被刀子划到。
“你呢?要跟我去X大队?”连城年挑眉,看向何祥伟。
“那是当然,不然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我跟你说你的任命通知刚下来,我就跟上面写了申请去B市军医大,今天就被批了下来。你爹和我爹估计是不想我们分开,发放批准的速度让我惊讶。”两天就下来了。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连城年感激的一笑。
何祥伟军医大博士毕业,早就应该在军区医院当个主任,或者在军校当个教授,一面教书一面看看病人,但都是因为他,屈就在军队卫生队给人抓点感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