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下这么大的雪,还是上山的路,以后你别过来,我带着孩子每天下去。”苏葵心疼于马森夫人七十几岁的高龄还每天上山下山。
“没事儿。”马森夫人跟着苏葵进屋,“我老归老,身体好!上山下山锻炼身体。再说你这个叫什么山啊,山路全是公路不说,走路也就七八分钟的事儿。”
“可是下雪路滑,你踩在上面得多危险。”
“物管可不是白领钱的,公路上的雪一大早就被他们打扫完了。放心吧,安全。”
两个孩子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客厅的玩具堆里抬起头。
“祖母。”连汐欢快地扑向马森夫人,抱着她大腿。
“祖母。”连璟坐在原地,淡定地打了一声招呼后,继续玩玩具。
马森夫人脸都乐开花了,蹲下来抱起连汐:“我的乖曾孙。”
“外公呢?”苏葵没见到马森。
“又去找你爷爷和他院里那群老人玩儿去了。下这么大的雪,让他别乱跑他不听,这种天气根本不好打车,还好下楼遇见城年,他开车送他过去。”
“那就好。”苏葵放了心。
“我看你外公比你还像连家人,我都怀疑是他嫁过去了。”
苏葵笑:“他开心就好了,爷爷也很喜欢跟外公玩。”
“都是群糟老头。”马森夫人摇头。
苏葵哈哈大笑。
“苏葵,画展是几号开?”
“过年。”
“那没几个月了。”
“作品都准备好了吗?”
“还差几幅。”苏葵将热茶递给马森夫人。
“那你忙去,我来顾着孩子,打打毛衣。”
苏葵点点头,跟孩子们说了一声后进了画室。
这次的画展又是一次公益性画展,画展后将拍卖掉画展上所有的画,收入将全部捐赠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所以苏葵很重视,从丽江回来就一直在忙。因为想全部展出结婚后的新作,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创造出了许多。
她正认真画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连璟的声音,轻声细语一句“妈妈”。
苏葵手里正拿着调色盘和画笔,见到小连璟,嘴角不由泛起微笑,蹲下身来:“连璟有什么事吗?”
“妈妈,你又在画画吗?”
“嗯。”
“这是什么?”
“颜料。”苏葵回答,“等爸爸回来,让他教你认颜色。”
“颜色是什么?”
“颜色是大自然赋予每一个东西的漂亮衣服,不同的相同的东西有不同的颜色,不同的东西有相同的颜色。这个调色板上就有很多颜色,连璟应该看得出来吧。”
连璟歪着头,不明白,指着调色板说:“可是他们都是一样的啊。”
连璟奶声奶气的话让苏葵心里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调色盘和画笔,将他带到摆满油画颜料罐子的架子前。
“乖,告诉妈妈哪些颜色是相同的?”苏葵都没听出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连璟看了一会儿,指着架子上的颜料说:“这几个一样,这几个一样,这几个一样。”
“没有别的了吗?”
小连璟摇头。
连城年回到家,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冲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叫“爸爸”,孩子们很喜欢他,就连平时又酷又拽的连璟都会扑进他怀里。
“妈妈呢?”
“在画室。”
“祖母在厨房。”连汐抢答。
跟孩子打完招呼,径直走到画室。刚一开门就觉得里面气氛不对,苏葵坐在画室的沙发上,头埋得很低,搓着手上的颜料。
连城年叫了她一声,她似乎没听见,头也不抬,继续搓着手。连城年来到她身边坐下,凑近她的脸,问她:“怎么了?”
苏葵这才有所反应,抬起头看着连城年,眼里全是泪水。
连城年给吓了一跳,急忙搂过她问:“到底怎么了?怎么都哭了?”
苏葵扑进连城年的怀里,小声地哭出声。
“连璟……他……”
“连璟他怎么了?”
“他……也看不见颜色。”
连城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乖,不要伤心,连璟不会因为看不见颜色人生就会有任何改变。”
苏葵从连城年的怀里抬起头看着,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他们一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当时教他们两颜色。”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了怕你胡思乱想,想着能让瞒你多久是多久。”
苏葵又扑进他怀里:“这么大件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爸妈和爷爷都知道了。他们都觉得没什么。苏葵,你不要想多了,你也是全色盲,不也过得好好的吗?记得高更教授跟你讲过的话吗?看不见颜色不是惩罚,也许是赏赐,连璟一定会这么觉得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总之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替连璟操心,你要相信他。你看,不是有连汐陪着他嘛。”
庆幸的是,连汐一切正常。
给连城年这么一安慰,苏葵心里虽然还是放不下,但好受了许多。也许全色盲不是什么好事,可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是她自己一直心存芥蒂,才觉得对连璟亏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