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想起发烧住院那一次,醒来后找不到自己的画册。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连城年接着说:“那本画册是被我拿走的。苏葵,我看了你的画。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那么激动过,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握住那个画册。我总听别人称赞谁谁谁是‘天生的艺术家’,谁谁谁是‘旷世奇才’,谁谁谁又‘百年难遇’,我专程跑去看了几次,也不过尔尔。可是苏葵你不同,我看你的画时,全身都起鸡皮疙瘩。那些场景,那些人物,明明我每天都见,可是又那么陌生。我当时就想啊:苏葵,我们明明生着同样的眼睛,看着同样的风景,为什么我只看见了风景,你却看见了风景里数不完的故事。苏葵,别以为我只是一时兴起。我这小半年辈子,不瞒你说,游戏人间的日子有,大彻大悟的日子又,努力拼搏的日子也有。要说我没完全看透这个世界,最起码也看透了一半。可是苏葵,我看了你的画,才知道我那哪叫看透啊,我那叫转牛角尖。而你呢,你也不是看透,你是参透!你参透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参透不了的许多道理。或许你觉得不就是看了你的几幅画嘛,怎么那么断定我就了解你那么多。诚然,苏葵,我不是艺术家,也许不懂艺术。可是谁说不懂艺术就不能从画里看出些作画人的思想?苏葵,我自认为悟性还算高,我觉得你的画你的人都让我开始爱不释手。我始终觉得你是个有原则的女子,我们的相遇,我对你说过的那个传说,让你觉得我没把你放在同一个高度。可是苏葵,我这一辈子,真没有这么想要一个人。真的,我不骗你。我虽然锦衣玉食,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可是苏葵,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这种人的悲哀,要什么有什么,反而什么也不想要了。苏葵,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你的偏头痛复发,头痛得在床上打滚,掉到地上还用自己的头去撞地板,都撞出血了。苏葵,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痛。我为一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子心痛,为一个刚认识的陌生女子心痛。我觉得,你应该过得很好,你应该被人爱,你应该在头痛的时候有人抱着你,不让你用另一种痛来转移难以消受的痛。苏葵,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始终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你不爱听这句话。我看到你的画册里写着这么一句话:有故事的人?不就是有个人没把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悲剧掩饰好,不小心流露到别人的眼里。苏葵,那些画,不单只是画吧?那是你的日记吧?对不起,原谅我看了你的日记,是因为,我想更多的了解你。所以苏葵,我不想你说不,我不想给你任何机会说不。我渴望拥有你,不想你拒绝我。也许我太心急,所以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苏葵。可是就算你不答应,我还是会坚持的。”
数月前。
连城年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这身蛮力有一天会用来对付一个瘦弱的女子。他没料到这个瘦得没分量的女人,发起狂来连他都应付得够呛。
“营长,何队医来了。”卫兵急冲冲地停在门口,跟他敬礼报告。
何祥伟冲进房间,正好看见这个诡异的画面。高大的连某男此刻正压在一个瘦弱的女子身上。那场景,怎么看怎么让人误会。
何队医转身欲走,不想打断此刻上司的春光无限进行时。
“何伟祥,你给我回来!”连姓某人怒吼声从身后传来。
哎呦,不好了,连营长生气了。何队医嘻嘻地笑一声,转身朝连城年走去。
“你快给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刚刚一直说‘头痛头痛’,在床上又滚又翻又哭又闹的。”连城年都没发现,他的语气里透着关心,对一个陌生女子。
何队医顺着床坐下,朝床上的男人翻了翻白眼。
“我说营长大人,你让我帮着看病也得让我看看病人啊。你这高大身躯压着,我连你身下是不是有这么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帮你看啊?再说了,给你这一米八五、一百四十斤的庞大身躯压着她顶多一米六七、八十多斤的娇柔身躯,这没病也得压出病来。还有,你说你身为营长,你看看你压着一个老百姓,你这不是让人误会军欺民吗?这有违我军‘军民鱼水情’的宗旨啊!记住,是鱼水之情,不是云雨之欢!再说……”
“刘成杰!给我把何祥伟拉出去枪毙五十遍!再把嘴巴用水泥砌道墙堵起来!”连城年已经忍无可忍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营长大人,我错了!我不说,我不说,我看病,我看病还不行吗?”何队医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向床上的被压着的可怜的病人靠去。
糟了!惹到老虎发威了。何队医暗自悲戚,都怪自己大嘴巴,忘了这人官比自己大,脾气还不怎么好。
连城年低头看了看身下的那张苍白的脸,确定她已经昏了过去,不会再发狂,才从她身上起来,坐在了床边。
何队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连城年,你不光脾气粗暴,还有暴力倾向啊?你是把她打了几拳才让她晕倒啊?不然头上怎么这么多血?”
连城年挑眉:“何祥伟,你不想活了吗?”
“呵呵,玩笑玩笑。营长大人勿计较,勿计较!”何队医再次赔笑,“开个玩笑都不行啊。不然你跟我说说她头上怎么这么多血?我记得我一个小时前给她打吊瓶的时候都没受伤,一个小时之后不光吊瓶被撤掉了,手流了血,就连头上也有这么深两道口。她这一个女孩子,以后还要嫁人呢。这个处理不好肯定会留疤。哎哟,她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啊!这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