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真紧跟而上,道:“三哥,虽然这样,但还是不得不防蒙逊啊。”
褥檀笑道:“无妨,李暠保据酒泉敦煌,袭击张掖,旦夕可至,蒙逊必不敢轻动。”
文真一想也是,就不再多问,全军立即返程,直取乐都。可是他不知道,三哥毕竟不是未卜先知,事情也总有意料之外。
张掖城里,蛰伏已久的蒙逊每日只是让手下兵将自行操练,自己躲在书房,说是要研究兵略。开始时尚有不少臣子进谏,让蒙逊及时进取凉州,但都被蒙逊婉言谢绝,今日忽闻蒙逊敲钟招臣,大家都有些惊惧。
简易古朴的宫殿了,蒙逊高坐尊位,众大臣列队两厢,神情严肃。蒙逊多日未朝,果然修养的神采奕奕,目露华光。只见他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臣子,每一停留,这臣子都不由心头一凛,一种莫大的压力让他有种拜服于下的冲动。蒙逊站起,稍举右臂,沉声道:“如今海内弭乱,孤欲并争四海,众卿可有高见?”
卫将军,蒙逊弟沮渠挐答道:“回大王,如今姚兴欲取姑臧,其势难当,不如先助之,徐图之。”上次俱延文支兵临城下,蒙逊曾不得不许沮渠挐为质,才换得南凉退兵,后来又百般拖延,正好利鹿孤褥檀等自顾不暇,才没顾的这茬。
谋士管忧出列道:“微臣以为,不若趁机西向,拔酒泉敦煌,先消除后顾之忧,再图凉州,方为上策。”
此言一出,立即又不少文臣附议,沮渠挐见状,又道:“末将以为不可。此乃天赐之机,我若错过,必为秃发所得。况酒泉非一日可得,倘若西行,顿兵坚城之下,必为褥檀所乘。依臣弟之见,不若趣兵东西,陈兵姑臧郊,静观其变。”
沮渠挐一言,军方将领大都赞同,蒙逊见了,微皱眉头,只听耳边那人传声道:“不可拘于旧例,大可乾纲独断。”蒙逊心中一宽,猛然站起。
众人见蒙逊站起,都安静下来,蒙逊目光变得凌厉,一时间,大殿内仿佛冷风吹过,蒙逊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孤意已决,明日点兵,直取乐都!”
乐都?群臣一时间跟炸了锅似的,七嘴八舌,蒙逊脸色铁青,等众人意见发表完了,厉声道:“谁还有意见?”
沮渠挐犹豫片刻,出列道:“臣弟…”
蒙逊打断他的话,厉声道:“老久,所谓立身行道,信为根本,孤答应过送你去乐都,先前没顾上此事,明天你就启程!”
沮渠挐面色惨然,郁郁而退。蒙逊满脸杀气,冷冷扫过全场,众人噤若寒蝉,于是事定。
蒙逊的嘴角弯起一丝得意的微笑,而沮渠挐则神色充满疑惑。
……
吕隆以全体将士的家小为威胁,强迫士卒不顾伤亡,猛攻乐都,两万军士践踏着土地,发出‘轰、轰……’,前排盾牌兵散开两边,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就听一声‘全军突击’,紧接着身后那二万军士齐声发喊‘杀!’,五千骑兵率先出阵,那马蹄发出‘噔噔……’之响,便如那黄河葫口的水奔腾而出;身后步卒更是个个拼命,紧追在那骑兵之后,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更胜那怒海翻江,一浪高过一浪;军旗扬扬……这声势,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文支,看了也不由心寒。后凉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如果不是吕氏子孙不肖,自相残杀,不知与民休息,怎会到如今的境地?
崔显匆匆在文支耳畔说了几句,文支点点头,一对弓弩手悄然登上城头,奇怪的是,他们手上的不是巨弓大弩,而是银色的巴掌大的小弩机。文支低声吩咐几句,弩手们领头的吩咐了一下,弩手们快速装上小钢箭,站好位置,文支轻一挥手,数十支钢箭“嗖”的飞了出去,直取吕隆。
文支在城头看着箭簇向着吕隆飞去,十丈,八丈,六丈,眼看,吕隆就要变成一个刺猬!
可是吕隆的战马突然受惊,愤怒的一声长嘶,将吕隆摔下马去,吕隆被摔得不轻,正待怒喝,却发现战马已经变成了刺猬。
文支不由恨恨的一拳砸在城砖上,这时见吕隆被匆匆扶起,有副将在吕隆耳畔寥寥几语,便让吕隆神色大变。
原来,吕隆久攻乐都不下,文支的突然劫营给吕军士气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又有细作来报,后秦姚硕德,罗敦两路大军直奔姑臧,这对于吕隆犹如五雷轰顶,他不得不率疲惫之师匆匆回救。文支也不追赶,任他而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
罗敦大步迈入帐中,朗笑道:“沐老弟可安睡?”却发现杜渐和雨荞正在床上行云布雨,不由大感尴尬,忙退出帐外。杜渐神色惶急,雨荞羞赧无限,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杜渐匆匆穿好衣服,面色不安的走到罗敦面前,聂诺道:“罗帅,末将”
罗敦笑骂道:“臭小子,你也太过了,好歹也是军营,虽说陛下早已知晓王将军的身份,不过行军途中如此还是不妥。”
杜渐恭声称是,罗敦正色道:“我等行程,明日即到姑臧城下,姚帅大概还要几日,你可有高见?”
杜渐心不在焉,不过还是装出冥思苦想状,道:“末将看来,不如大张旗鼓,震慑守军,也可让吕隆心慌意乱,这样褥檀等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可以让他们替我们火中取栗,姚帅一到,久强攻姑臧。”
“恩,本帅方才问过焦遗,他也这么说。对了,你平日和焦遗怎么样?”罗敦突然问道。
“焦将军光风霁月,末将钦佩之至。”杜渐不知何意,因而答的谨慎。
罗敦听了,意味深长的说:“沐老弟啊,以后多和焦遗亲近亲近,对你的前程百利无害啊。”
杜渐当然称是,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才送走罗敦。杜渐匆匆进账,雨荞正满脸飞红,见杜渐进来,不由分说一阵乱捶,杜渐当然还只有告饶。
“死鬼,方才你怎么不早说,害得人家被那老鬼看见,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办事。”
“谁知道他今天屏息而来,还不通报呢。”
“我不管,我不管,打死你…”
“哎呀,小姑奶奶,还不都是为了这小丫头不被罗敦发现么。”
“好啊,你果然是喜新厌旧,人家叫什么,什么模样咳不知道,就开始惦记了。”
“冤枉啊”
二人闹成一团,却没有发现浑身穴道被制的刘平,正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