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急性子的文支嚷道,四处张望,却未见人影。
褥檀摆摆手,示意文支稍安勿躁,徐徐道:“不知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为何不与我兄弟相见?”
“将军好深的内力,不才佩服。”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身青衫的崔显。崔显步履轻盈,神色自若,风度翩翩。文支奇道:“崔先生不在张掖辅佐蒙逊,跑到我乐都来干什么?”
崔显哈哈一笑道:“当然是来助武威王(秃发利鹿孤)进取天下的了。”
“这么说,崔先生在蒙逊处混不下去了。”文支讥道。
“老七不得无礼。”褥檀道,“我尝闻,蒙逊倚先生为国之栋梁,信任有加,不知先生何故离之而去?”诚然,他人谋主无因而去,不得不引人怀疑,褥檀虽唯才是举,依然不敢不谨小慎微。
“很简单,蒙逊虽不失未英主,然我观之,天时在宁,而蒙逊好战,地利在关陇而蒙逊在河西,蒙逊虽好贤,却不能人尽其用,故而离之。”
“那先生以为,我处更具天时地利人和咯?”褥檀追问道。文支和俱延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不解。
“至少比蒙逊处好,崔某本应直入乐都往见武威王,今见车骑大将军,犹如是也,不知将军何以安崔某?”崔显依然气定神闲。
“崔先生能对我二哥绝对忠诚么?”
“不能,士为知己者死,良禽择木而栖,只是眼下,崔某愿追随武威王,倘另有英主,崔某不敢言尽忠至死。”
“好!崔先生果然雅量诚士,请随我入城,请!”褥檀显得兴致很高。褥檀说要及时汇报利鹿孤,要及时赶回乐都,崔显欣然应允,于是褥檀下马与崔显步行,以示礼遇,一路言谈甚欢,俱延文支回去报信。文支问:“六哥,你说那崔显会不会是蒙逊派来卧底的啊?可没听说蒙逊把它怎么滴了啊。”
“先前我也担心,可他说要另有英主塔还会离开咱们,大概就是一个追名逐利的游士吧。”
“科沃还是有点担心。”
“好了,老七,放心吧,就算他小子图谋不轨,有三哥在,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文支点点头,毕竟,在他们的心中,三哥秃发褥檀是最英明神武的人,有三哥在,他们什么都不怕。
……
杜渐,雨荞的100轻骑一路迅速南下,风餐露宿,见小股哨骑则擒之,大股巡逻则避之,一天下来以前进百里,此时已经深入敌境,只有前进,只有找到乾归的巢穴,探明乾归的部署,否则无异于自寻死路。
晚上,杜渐等在一小树林中露宿,此地已经进入坪地,无险可守,利于骑兵奔驰冲杀,这个小树林树木稀疏,杜渐和雨荞坐于正中,其他轻骑围坐于四周,各个方向都有人警戒,为了避免泄露形迹,并未点火取暖,此时夏末秋初,昼夜温差甚大,西北风轻轻刮着人的神经和表皮,微微的寒意让人瑟缩,让人怀念家乡,怀念家里大床的温暖,怀念母亲的叮咛与罗唆。杜渐和雨荞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自从洞中云雨后,二人的交谈倾诉多了,彼此间相知相许,由于在战时,雨荞不可能躺进杜渐的怀中,但是,二人依然坐的很近,杜渐依然可以嗅到只有他这等功力才能闻到的淡淡幽香,想着在洞中的激情时刻,想着现在的铁血兵戈。难道,真的只有战争才能解决问题么?民族间的矛盾,争执,都是血腥的,都是你死我活的,都是必须牺牲无数人的生命才能得到一个未知的所在么?
不过现在,杜渐身在行伍,自然要全力以赴,不管怎么样,杜渐心中那不灭的信念--灭胡,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不单单是为报家仇,业不仅仅是为了朝廷血怀帝,愍帝被俘之恨,他是为了汉家百姓,为了民族荣辱,他义无反顾!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周行天下兮路迷茫,手持长硖兮心悲惶,谁可解愁破胡羌,锦衣万户归故乡。”杜渐轻轻吟道,雨荞的小手缓缓的拍着腿打着拍子。杜渐声音虽小,但语调呜咽悲凉,雨荞听着,不由想起家乡,想起父兄,心中也阵阵泛酸。
“弓箭!”杜渐突然吼道。原来分坐于地的骑手立即站起,以最快的速度搭弓引箭,指向外边,雨荞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扣住袖间机簧,刘平也凝神而立,杜渐直视前方,喝道:“何方鼠辈,鬼魅行径,还不出来受死。”
“哈哈,传说在青田沐将军以一己之力夺取万夫莫开的青田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大概是20来岁的青年人。
“既然来见识沐某,为何鬼鬼祟祟躲在林中,难道足下只是嘴上逞英雄?”
“哼,狂妄自大,果然是你们汉人的一贯作风。”随着话音,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缓步走出,每一步都好像是会带来沉重的压力,杜渐不由运四海归一心法于双目,凝神盯着蒙面人明亮如星的双眼,暗施摄心术,没想蒙面人目光呆滞了一瞬,复有清澈起来。
蒙面人怒道:“原以为沐将军才智过人,想不到居然靠这些下五门手段。”
杜渐哂道:“阁下企图惑我部众于先,我还施彼身于后,理所应当,势必所致,算不得下流。”
“好一张利嘴。”蒙面人哼道,“只是不知道手上功夫如何?”
“阁下既然划下道,沐某自然接下,况且,阁下夜窥我等行动,沐某为机密计,也要请阁下说个清楚了。”杜渐沉声道,接着吩咐轻骑:“你们侍立于侧,不可妄动。”
“哼”蒙面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谁不知道你们想探听金城的虚实,还有什么可窥探的,只怕再到前面沐将军就沦为乾归的座上‘贵客’了。”
杜渐不由一愣,的确走前自己就有所怀疑,这个任务虽然艰巨,也很有战略意义,胆自己身为部将,眼下还必须尽心为后秦效力,摩诃班完全没有必要对于对自己推心置腹,况且,虽然在青田战役众,自己表现出色,但现在还只是一个大都统,还并没有表现出足以让摩诃班心动的实力和资源。那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那?
借刀杀人,似乎不必要,自己并没威胁到摩诃班的利益,也没有得罪到什么实力人物;决策失误,似乎也不像,这等部署对于摩诃班的级别来说,几乎部可能再出纰漏。那么,只能说另有深意了。回想到摩诃班曾说部应直取金城,却没有告诉自己要干什么,而是岔到当前的任务上来,这不能不让人疑惑。
杜渐心中千旋万转,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问道:“不论如何,阁下总该给沐某一个解释。”说罢,右手缓缓从腰上拔出长刀,这长刀是再青田城中再一个小校那里淘换到的,还算锋利好用,当然即使破铜烂铁,杜渐手中也能将其变成神兵利器。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好好!鄙人倒要见识下姚兴麾下第一新锐沐析的实力。”说罢,也缓缓举起了右掌,掌心呈淡金色,慢慢变赤。
杜渐不由惊讶于其惊人武功,同时也纳闷自己为什么变成第一新锐了,难道声名鹊起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是有心人的操作的话……
“啊”蒙面人突然痛苦的呻吟一声,倒在地上,口中骂道:“想不到你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一人,居然暗施……”语未完而人昏迷。
杜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