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仁倒是一肚子火气全消。
急忙赶来却不见人,问了莫雨霏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一想到她不晓得躲在什麽地方哭,他就心痛得呼吸困难,像个傻子般把医院里里外外找过,再让司机到医院附近寻人。
刚刚一接到她电话,知道这傻女人竟然跑回家做饭,他不知有多感动,哪晓得她紧接着说先送两份来医院,让「排名」瞬间从第一直落三的他气得快喷火!
结果,她只说了一句「想他」,就让他的心情刹那间高兴到无法言喻。
唉,这女人简直完全掌控了他的喜怒哀乐。
「糟了!」
再待在这里,莫姊可能会开门,步向仁可能不管有人在场就为了找不到她的事开骂,莫姊一定会挺身为她说话,步向仁不知死活地迁怒,温允斌不顾伤势地冲过来和他扭打成一团——
「跟我走!」
夏蓳立刻拉着他快步走,步向仁一头雾水地被她带走,看她着急的模样彷佛有人拿刀追赶似的,但走廊上哪有什麽比他们更可疑的人?
「好险……」
夏蓳走到楼梯转角才停下,总算避过暴龙与老狐狸对决的场面。
「干麽走得这麽急?」步向仁迅速调顺气息。「後面又没人追,难道你又见鬼了?」
「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乱说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阿飘。」
「那拉着我做什麽?」他就是要个答案。
「你不是说有重要会议要开?」她真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很「好心」地提醒他。「两个小时快到了,千万别为了区区在下我耽误了步总裁您的大事。炒面我放在机车置物箱里,你拿去在车上吃,有什麽话我们明天再说。」
夏蓳很卒仔地想打发他离开,今天自己实在说了太多丢脸的话,现在看着他更是心跳飞速,还是等她回去整理整理纷乱的心,再由他处置。
「放心,我已经取消今天所有会议和行程,多得是时间跟你好好聊聊。」
步向仁好心情地看着她瞠目结舌的表情,反过来牵着她的手,以防古灵精怪的她落跑。
就这样,夏蓳没得选择地交出机车钥匙,让步向仁开车载她回家,再由他的司机替她把机车骑回来。
「你可以先下班了,明天早上八点半再过来。」
夏蓳看着步向仁说完就把车钥匙交给司机,砰地关上她家大门,她後知後觉地瞪大眼。
「你要在我家过夜?!」他刚刚的意思就是这样吧?
「嗯。」他抽走她手中的便当盒,肚子真是快饿翻了。
「嗯什麽嗯?孤男寡女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一夜,别人会怎麽想?」
夏蓳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往沙发上一坐、吃起炒面,好像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般理所当然,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
「不管,吃完面你就回家去,听见了没有?」
「我现在不就在家里?」他抬头看她一眼。「你不是说要当我的亲人?既然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步向仁说完继续吃面,夏蓳的脸颊却轰地烧红,一颗心差点蹦出胸口,好久都说不出话。
糟糕,这男人正中她的死穴,让她满腔母爱霎时间泛滥成灾。
多贴心、感人的一句话,那个六亲不认的家伙,终於承认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夏蓳望着他,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人家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步向仁总算有了点人性,她也算对得起步爷爷的托付了。
「今天的面咸了一点。」步向仁放下吃得乾乾净净的便当盒。「倒杯茶给我。」
啪!
夏蓳感动的神经瞬间绷断。
「我又不是你请的女佣!好手好脚的不会自己去倒!」她没好气地朝厨房的方向一指。「去,顺便把便当盒洗乾净。」
「好吧。」
没想到他竟然乖乖听话,拿着餐具进厨房,反而是夏蓳愣住了。
难道今天不只是她体内的白痴病毒发作,步向仁也是吗?
唉,说真的,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就连此刻他在这里都像是梦一样。
「难道我在作梦?」她捏捏脸,痛啊!
等了半天不见他回客厅,她好奇地进厨房,只见他若有所思地轻抚着拉门,神情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淡淡哀伤。
夏蓳来到他身旁,发现门侧有几道刻痕,上头还有看来年代久远、淡淡的笔迹。
「那是什麽?」她隐约看出上面写的好像是数字。
「小时候我爸帮我做的身高记录。」想起往事,他摸着那些痕迹,有些神伤。「我爸本来说要帮我记录到跟门一样高,结果……没想到事隔那麽久,居然还看得见笔迹。」
夏蓳望着他,心酸酸的。
这一刻,她似乎又多了解了步向仁一些。
外人看他是天之骄子,要什麽有什麽,偏偏有些东西,纵使富可敌国也无法买到。
亲情,才是他最渴望,却始终无法拥有的宝物。
难怪当初他会为了继承公寓的事抓狂,不是因为舍不得财产白白给了一个外人,而是这里有着他仅有的温暖回忆,那封存在记忆深处、短暂的快乐童年。
「好吧,你爸爸没完成的事,就由我来接手。」
步向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夏蓳也不解释,回房里拿了之油性笔,飞快跑回他身边,要他贴门站好。
「你做什麽?」问归问,步向仁还是照做。
「帮三十四岁的『小仁』量身高啊!」她眨眨眼,在门侧用黑色油性笔画上粗粗的一条线。「以後,我每年都帮你量一次。」
他哑然失笑。「小姐,我早过了成长期,不可能再长高了。」
「当然,你再长高,门板都不够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