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钝痛压至胸口,有点儿喘不过气。
刚刚过去的一周,他不仅没来找,连电话都没主动打。仅有一次联系,也是自己打过去。
有心炫耀挫挫她那股自己不喜欢的锐气,徐远婷继续喋喋不休:“他带我去公园玩了,噢,好像就是你们以前去的雕塑公园。可惜,现在夏天,樱树只有叶子,没有花。他说樱花盛开的时候比画卷还好看,还约我明年春天去看樱花。对了,他还提到你也挺喜欢那儿,要不明年咱们一起去吧?叫上我哥也行。”
略带得意又拿捏得极好的语气语调都在显示她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直接刁蛮的小姑娘,宋词默然平视。
惊涛骇浪将心湖搅的浑浊混乱,但始终没有丢掉最后一点理智。
“说完了么?说完我走了。”脑海里不断有把声音告诉自己她在撒谎,她一定在撒谎。
“完了。”
“再见。”
出人意料的,徐远婷面对几乎称得上冷漠的回应既不恼也不怒,反而笑靥如花,侧身让道。
越过她走向校门口,宋词的诧异慢慢变成透心凉——以她的性格如此合作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她并没捏造事实,早已胜券在握,即便自己去找欧黎求证也不怕。可是,我怎么能相信欧黎会去找她带她玩儿还说那些?他几年前就见过我和她打架,也知道我们彼此不喜欢。很多书上都说忠诚是男人最缺的品质,难道自己毫无保留相信的欧黎也如此?
不,不会的。
徐远婷在捏造,在瞎编,在胡扯,全都不可信!
“喂,你怎么不问问欧黎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
走得极慢的脚步顿住,无数念头像杂草一样堆集的她到底没有回头——
何尝不好奇?
可是,她要亲耳听欧黎说。
坐车穿过小半座城,雪白T恤汗迹斑斑,两道汗水**鬂间发丝缓缓流出,宋词连擦都顾不上,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一路狂奔进蓝带酒吧。这间酒吧也算是欧黎父亲的产业,不过一直没有亲自打理,欧黎接手后做出一系列装修改动,经理仍是请的,不过他有事没事都喜欢来坐一坐。正值午后,酒吧没什么客人,静悄悄的,一个染着红头发的服务员正趴在吧台后打瞌睡。
“欧黎在吗?”
“黎哥…”红发男睡得迷迷糊糊,抬头不耐:“你谁啊?”
“我找欧黎。”
冷冷重复携带一股寒意溢出菱唇,她来过多次,相信他认得出自己。
眯眼打量半晌,红头发揉揉惺忪眼睛认出眼前站的是正是欧黎带来过好几次且好像很照顾的女孩子,立即挠挠头拍拍脸:“噢,原来是你。不好意思,睡得眼睛涩,刚没看出来。黎哥在的,和几个朋友在19号包间里谈事,你找他有什么事?不急的话就在这等等,我给你倒杯…”
果汁两字还没出口,宋词已经径直拐过玻璃屏风,留下抹清秀背影。
“好像很生气,难道一向风度不错的黎哥惹人家姑娘啦?”
嘟嘟囔囔一句,红头发本想阻止,最后考虑还是不要,趴回吧台继续睡觉。
毫不客气的推门声响打断谈话,19号包间里烟雾缭绕,几个人一齐回头,宋词一眼瞧见欧黎。他歪靠在对面沙发里,白色银纹衬衫随意散开几颗扣子,手里并没有烟,不知道是先前所谈的事令人不悦还是对她的突兀造访不满,脸色稍显凝重,清俊眉宇间停留着一抹难以看懂的沉思。
“宋词。”神色渐缓,欧黎起身走到门口,对身后的一干人挥挥手:“你们继续,我就来。
“你和徐远婷见过很多次,是吗?”
胸/脯剧烈起伏着,躲开伸过来的手,宋词定定看向眼前的男子,忽然紧张。
万一答案是不愿意承受的结果,是不是应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想到徐远婷洋洋得意的神态,就觉得直截了当的询问非常必要。
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神色自若的他顷刻愣住,眼底蕴有一丛隐秘的幽暗。纸包不住火,只是没料到来得如此快。略一思忖,他再次伸出被有意躲开的手,同时弯了弯眉眼,半边在明半边掩进门框照落暗影的容颜恢复往昔温柔:“是。”
温热指尖碰触到手背,宋词像被蜜蜂蛰了似的退缩,浑身汗水刹那冷寂:是,他说的是!
“是你主动去找她?是你主动带她去雕塑公园?”
“是。”清清泠泠的语调让欧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皱眉,良久后才加了句:
“有原因的,听我解释。”
“不需要解释。”深深呼吸一口平息漫卷如潮的心痛,眸光幽幽的她艰难启唇:
“我只要问一句,如果我要求你再不去找她,你能做到吗?”
“咱们去别的地方聊。”
墨眉紧锁的他边说边就要去揽宋词颤抖的肩,谁知她狠狠一推,推得压根没准备的他小小趔趄两步。余光瞟到里面传来的几束探究眼神,他不由严肃了口吻和面孔:“你能冷静点吗?这么激动,叫我怎么解释?你一向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孩子,别弄得自己很没风度,好吗?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看你现在的模样到底有多让人难以亲近。我不喜欢和毫无理智的人交谈,如果你现在不能平静,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一字字一句句成功将无限悲凉化作激怒,宋词冷眸以对,悦耳嗓音几近尖锐:
“我就无理取闹,毫无理智,让人难以亲近!为什么不正面回答问题,问心有愧吗?”
“我做什么了,问心有愧?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乱指责别人。”
说出这句,满腹心事的欧黎也变了脸色,隐隐透出烦躁。
认识三年有余,几乎从未见过他对自己流露出丝毫不耐,而这一刻…
嘴角挑出一抹薄凉笑意,她冷冷反问:“别人?你于我,只是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