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瓶药水顺针管流入手臂,靠在床头的宋词终于平静。
不用问也知道,注射的肯定是止痛和镇定药物。
瞥见欧黎满脸忧色,她不忍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他过分担心,笑道:
“你扎针的功夫还挺熟练,我到刚才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学了很久,一直没机会露一手罢了。”
同样浅笑,欧黎的眉头依然深锁。仔仔细细询问过输液之后的感觉确定无任何,他去厨房热好牛奶。注视她喝时,微抿唇角的他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上次你说每次头痛都能看到或记起一些零碎片段,我咨询过医生,他说你完全可能恢复记忆。想试一试么?如果想,我请他安排时间过来。他是欧洲顶级心理医生,对脑科有一定研究,是我继父的朋友。不过,他建议在确定治疗方案前,你必须暂时停止工作做一次全面检查。恢复记忆本来就是件难度较大的事,在这期间,你不适合出外工作。”
“他在意大利?”宋词没马上表态,尽管很多时候都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可是,也害怕。
“他在西雅图做医学交流。虞城仁爱脑科医院院长是他学生,可以帮你做全面的检查。拿到检查报告后,才好做安排。”欧黎的语速比平时慢不少,一字一顿,像在仔细斟酌,又像在犹豫顾忌什么。少顷,他忽然抬眸,神情郑重:“我了解你想的同时又在担心。到底担心什么,其实也说不清楚,对吗?我提这个建议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看你每次遭受头痛折磨。当然,决定权在你,如不愿意,没关系,反正,我会在身边照顾你。”
“你希望我找回记忆吗?”
人犹豫不决时,总希望信任的人给予方向。
而于欧黎,她的问题却不亚于千斤压顶——
若从初衷来说,他毫无疑问希望。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答案越来越倾向于不希望。
迟迟没回应,善解人意的宋词抿抿唇,主动靠向沉默不言的男子:“我懂,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决定。与其隔三差五忍受剧痛,同时还折磨身边的人,不如一次性做个了断。要能恢复,自然好,我连爸妈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呢,挺不孝。要是万一不能,也就绝了念想。不过,你说这个的医生他有把握吗?以前远山找过很多医生,都无能为力。”
“只要你下定决心,应该没问题。”
闷声答了句,欧黎将她搂住,紧紧的。
耳畔忽热,只听得他又低低道:“宋词,我爱你。”
愕然瞪大眼睛,被抱得快喘不过气的她微觉惊诧,盛大欣喜将其灭顶淹没——
第一次说爱,不是么?
在他脸颊轻印上一个吻,她温柔回应:“我也爱你。”
缱绻情话在卧房里萦绕不散,外面风雨交加,里面温馨动人。
坠入梦乡前,心境澄明宁静的宋词微笑许了个愿:
愿夜夜相拥而眠,此生长好,此爱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