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裾微扬,走出几米开外的男子优雅回首。
见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他又耐心往回走,眉梢轻挂几许唯独面对她才流露的温柔。从陈碧海口中听过太多他在公司及面对他人时的清冽疏离,宋词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从未有过的缱绻之感如水雾般浮起,泛出一股湿润,黏稠,迷离的清香。挺俊身姿抵达身前,赧颜垂首片刻,尔后鼓起勇气,晶亮晶亮的眸子宛若两颗熠熠闪光的明珠:“为什么是我?”
毫无疑问,这是个俗气的问题。可是,每个女人都想问,谁也不例外。
唇边漾开浅笑,欧黎的眼神变得深寂悠远,并没马上作答,而是上前一步拉近距离,将她揽进怀里,凑到耳畔道:“记得有一次节目中你放过首歌叫《因为是你》,有句歌词我一直记忆犹新:因为是你,我知道难得。宋词,因为是你,懂么?”
环绕周身的熟悉气息在人来人往的通道里稀薄,墨黑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了无痕迹。
身后响起同事的大声催促,她从呆呆愣愣中惊醒。
取了行李走到门口,大都市的繁忙拥挤映入眼帘。此时,凉蓝色天空开始飘落小雪,仿佛一群从天而降的雪白精灵在迎接她们的到来。随行同事有两个从没见过雪,看到这幅景象忍不住叽叽喳喳,雀跃得像嗅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其实,一路都在沉默的宋词同样欢喜,只不过她的欣悦和窗外纷纷洒洒的雪无关,而是来自灵魂深处,任凭车窗外寒风猎猎,那儿,唯有春暖花开。
北国的冬凛凛如刀,肃杀,空寂,行走在劲风里的感觉根本不能称之为冷,只能是冻,冻得牙齿都疼。
最初的兴奋被日复一日的忙碌学习和从未经历过的低温干燥扼杀,对从小就在南方长大的她们而言,大气巍峨繁华如锦的北京就是一座冰城。与同事经常想念湿润温暖的家乡不同,素来怕冷的宋词觉得还好,因为,她的心始终被汨汨如泉的暖流包围——
机场一别,欧黎每天九点准时与她联系,或电话,或视频,不管多忙,无一天落下。
香港,米兰,罗马,佛罗伦萨,足迹所到之处,所见所闻细细道来,几个可爱孩童,一对牵手情侣,数幅美丽街景,陌生遥远的异域不再是地理上的概念,从未涉足这些地方的她甚至衍生出莫名熟悉感,仿佛欧黎的双眼就是代替自己瞭望世界的窗口——尽管相隔千山万水,她与他一道途经所有风景。
很久之后再忆起这段谈天说地无拘无束的日子,宋词才发现,它已不知不觉铭刻进心脏。
对,铭刻。
可惜,那时,一切已偏离今时今日的轨道,一切亦宛如水中月,镜中花。
临近回虞城之际,天气好转。
归来小半月有余的欧黎执意飞来接她,再见时,两人在机场隔着人流微笑。
同事挤上来打招呼,神采奕奕的他友好回应,顷刻赢得她们的好感。
应付完追问登机,一条奇怪短信跳进手机——
宋词姐,你回来后,能和我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