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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走险

庞氏和崔鸾一大早没来得及吃早饭,便和一起来的管家上平望镇上买衣料去,毕竟苏州那边的铺子里还等着这边的货,庞氏娘儿俩也是坐不住的人,派人过来和玉锦知会了一声,便坐着马车出去了,所以玉锦这边“抓贼“的事她们丝毫不知情。

金奕吃过早饭也过来看了看玉锦,他原打算和李舒玄一起去吴江县,可是听早上李舒玄的口气,似乎又不愿意立刻离开,他一赌气便也不走了。听到玉锦问他为什么不去县城里找危先生去指点文章,金奕微微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玉锦不知道他的曲折心思,心里也想着自己的那个主意要是成的话,最好不要金奕留在庄子里,于是她便劝金奕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奕哥哥和危先生约好的事情,若是迟迟不去岂不就是言而无信了,况且下个月就考秀才了,二舅妈可是希望表哥高中,就是我们姊妹几个,也是希望奕哥哥考个案首,我们做妹妹的面子上也有光采!”

这话说的既委婉又亲切,金奕听了自然很高兴,他依依不舍的临走之前又叮嘱玉锦:“哪个下人若是冲撞了你,等我回来让我来处置,不要太相信别人,也不要光想着别人的好处,有的人对你好也许是别有用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要记住…..”

玉锦自然是口里都应着心里却暗暗发笑,不知道表哥口里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庄子里他走了之后,除了下人们就是二婶娘三妹妹和李公子了?莫非二哥哥说的是李公子不成?他们原来不是朋友吗?她哪里知道这对好朋友现在已经势同水火形同陌路了!

金奕前脚刚走,李舒玄后脚便也进了内院,玉锦忙让丫鬟请他进来,等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唐妈妈,玉锦便小声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让唐妈妈离开这里了,不过这可非要李公子援手不可,换了别人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

李舒玄低头坐在那里,听玉锦一五一十的说着打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等玉锦说完之后,李舒玄微微一笑:“小姐的这个主意虽然听起来倒是很好,可是老人家从这里离开后,小姐要怎么安置呢?莫非要偷偷藏到贵府里去吗?”

玉锦顿时愣了一下,她一直想着如何将唐妈妈从田庄里带走,却没有想过要将唐妈妈安置在什么地方,崔府那是大夫人金氏的地盘,唐妈妈自然是不能回去的;唐妈妈老家是北京城的,就算现在那里还有几个亲人,难道让年老多病的她再千里迢迢的回老家去投靠那些多年未见的远方亲戚吗?

躺在床上的唐妈妈想了一想说道:“我北京城里有个远方的侄子,在东大街那边开了家小点心铺子,等我身体好了便可以回北京城去他那里……”

“那可不行!”玉锦不等唐妈妈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妈妈的那个侄子以前在北京去府里看你的时候,每次都是哭穷讨要东西;现在你病了又不做管事妈妈,他怎么可能收留你呢!”唐妈妈那个远房的侄子玉锦以前见过几次,看上去就是个趋炎附势不安分守己的人,这种人怎么值得千里迢迢的去投靠?

“要不我老婆子就待在庄子里不走了,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小姐你太远,金远家的吃了这个亏,恐怕也不敢怎么着对我,毕竟她也不过是金家的下人…..”唐妈妈看玉锦紧紧皱着眉头,倒是反过来宽慰玉锦,“有邓贵家的在这里照顾我,小姐你们尽管放心回去好了!”

李舒玄听她们说完,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老人家身体虚弱,本来就不适合远行,况且听小姐所言,北京那边的亲戚也是靠不住的,在下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合适?”他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办法虽然很不错,只是这样太麻烦李公子了!”玉锦听他说完之后,脸色稍微一缓又随即黯淡下来,她和李舒玄才刚刚熟识,唐妈妈虽然是她娘亲从赵家带过来的家人,但是毕竟没有发还卖身契,还算是崔府里的下人,而这窝藏别家私仆可是违反大明法律,窝主是要受到官府严惩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小姐若是信任在下,便依了我的主意,等老人家身体调养好,那时候小姐和崔大人详细禀明这事,再将老人家接回去便是了!”李舒玄忙解释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不过这笑意一闪而过,玉锦和唐妈妈都没有看到。

玉锦又想了片刻,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身边虽然有二百多两银子,若是在外面给唐妈妈租个院子偷偷住下,也未尝不可,可是出钱容易,找个合适的人却难。况且震泽那个镇子也不是多大的地方,就是有钱也不好寻到合适的住处,一旦走漏了风声让金氏得知消息,自己被责罚还是小事,万一连累到李公子和唐妈妈就麻烦了。倒不如先按李舒玄的所说的办法先试试,大不了等以后禀明父亲将唐妈妈接回去之后,再重重谢过李公子罢了。

李舒玄看到玉锦同意了他的主意,自然十分高兴,两人又细细谋划了一番,连细节之处都商议妥当,随后李舒玄便去镇上药铺里抓药,玉锦则让桑青等人去收拾好唐妈妈的东西。金远家两口子想来是因为打架之事丢了脸面,一天都没有露面,据邓贵家的说,连吃的东西也是她送到前院的房门口,房门都没有开开呢!

庞氏母女逛到了下午才回来,自然是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庞氏一向大方,给玉锦也捎了块极艳丽的带暗纹的闪金海棠红的衣料,连桑青等三个丫鬟也是每人一块绣各色花朵的丝帕,据她说苏州那边铺子里需要的布料也采购完成,只等第二日一大早便开船去苏州城,她们娘儿俩自然是以押货之名跟船再去苏州城里逛逛了!

“李公子不是要去吴江县吗?怎么这时候了还没有走?”庞氏从玉锦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巧和李舒玄对面走个正着,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表少爷好像已经走了吧,李公子怎么倒是和表少爷分道扬镳了?”

李舒玄闻言不由抬眼看了庞氏一眼,这位崔家的二夫人在船上因为玉锦曾经狠狠的骂过自己一顿,自己那时只觉着她不过是个心直口快的普通妇人罢了,可是刚才这话里似乎带了几分不明的涵义,这让他心里不由增加了几分警惕。

他掩下眼睛规规矩矩的给庞氏行了个礼,“在下因为房里老人家的病情还没有好利索,所以便在这里多呆了一日,毕竟人命关天,别的事情耽误了也就罢了,关乎人命的事情是不好耽搁的,况且在下本来也没有什么急事!”

庞氏没想到李舒玄还懂医术,越发对他好奇起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舒玄,见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虽然没有金奕长得那么俊朗飘逸,倒也是个斯文温雅的读书人模样,也比金奕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庞氏不由心里一动,还想要接着说两句话,李舒玄已经给她做了个揖,侧身往房里去了。

庞氏回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见他正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纸包递给玉锦的丫鬟桑青,桑青脸上带了几分喜色忙接了过去。庞氏不由在心里思忖了片刻,并没有立刻往前走。站在她一旁的崔鸾有几分不耐烦,用手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道:“母亲只顾看什么呢?咱们快些回去洗把脸歇歇去,今天逛了大半天可真是又饿又累!”

庞氏瞥了崔鸾一眼,又气又笑的说道:”这么大的丫头了,就长了个吃的心眼!“由庶女搀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庞氏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若是这李公子看上了锦丫头的丫鬟,私下里传授东西,刚才那时间和地方也似乎不对,况且看两人的表情也不像有私情的样子,可是桑青那丫头刚才满面惊喜,似乎拿到的东西又是非常珍贵,这个哑谜委实让庞氏又猜想不透。

刚吃罢晚饭,庞氏正和崔鸾打算去玉锦屋里去坐坐,却见玉锦的丫鬟碧枝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地上,“二夫人有时间去我们小姐那边去看看,唐妈妈刚才一下子背过气去人事不醒了,我们二小姐也不懂这些事,正在那边急着哭呢!”

庞氏听了一惊,忙起身走了过去。只见唐妈妈仰面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脸色也青的可怕。玉锦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唐妈妈的手,一手拿着帕子在擦眼泪。

庞氏忙走上前去,拿手在唐妈妈鼻子前面试了试,觉得气息都几乎没有了,不由得心里一慌;又伸手在唐妈妈的人中位置使劲掐了一把,却见她丝毫没有动静,眼见着是人已经快不行了!

这时李舒玄分开门口的人群走了进来,他用手搭在唐妈妈的手腕处试了试,又翻了翻唐妈妈的眼皮,用手试了试唐妈妈的鼻息,便冲着玉锦做了一个揖:“这位老人家恐怕是不行了,在下也无能为力了,只是早上老人家还好好的,现在突然也气息也没了,在下斗胆推测,恐怕老人家得的是一种急症,这种致人速死的急症有好多是容易过病气的,还是请小姐和夫人们离病人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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