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哲就这么一直站着,沉默了半晌,而后,我们又同时开口。
“哲哲,你……”
“小蓝姐,你……”
她忙让道:“小蓝姐,你先说。”
我对着冷空气,自我解嘲的笑笑:“哲哲,你和淼少,一早就是认识的?”
她承认:“恩。我们都住一个大院,从小一块儿长大。”
“青梅竹马?”
“算……算是吧……”
我直截了当的问:“那,淼少喜欢的人,其实……就是你?”
李哲的头更低了,她的手指不安的绞着袖口:“我……我和淼哥哥,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爸上个月刚晋升为中将,可是刘叔叔……还只是大校……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比我爸的军衔低,我爸……我爸想让我和时雨哥在一起……”
李哲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忽然明白,那次在“涵轩”,刘淼淼的患得患失,大概也是因为不能堂堂正正的去爱李哲吧。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王时雨猛然推开后门,走过来拉李哲的胳膊:“哲,这都大半天了,聊完了没呢?你那些哥哥们可都不干了!”
李哲看看我:“小蓝姐……”
王时雨一脸的奸笑:“怎么着,蓝妹妹,要不要哥哥们也带你玩玩儿啊?”
李哲顺从的跟随王时雨:“小蓝姐,我……我先回去了,等……等元旦吧,元旦我找你逛街好不好?”
王时雨不耐烦的往里面拖着她:“行了、行了,姐妹叙旧到此为止,你再磨磨蹭蹭的,别说哥哥跟你翻脸啊!”
李哲虽然身不由己的被王时雨拽进酒吧的后门,可眼睛始终情真意切的看着我,我在心里叹气,唉,她瞒了我这么久,尽管我有些恼火,但她是我的好朋友,比起真相,我更珍惜与她的友谊。那个曾经为了我的幸福、蹲在地上痛哭的李哲,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大口大口的呼吸,做着伸展运动,努力让自己轻松,不知怎么的,胃痛却更剧烈了,我扶着摞高的啤酒箱,用拳头使劲顶着胃部,这时,领班推开后门惊呼:“况天蓝,我们正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我强作微笑:“对……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我已支撑不住,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领班忙过来搀起我:“况天蓝,你生病了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
“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瞧你出的汗!”
“真没事,我……我还能干活……”
“不行!我放你假,你快回家休息去!”
我急道:“还有几个小时就下班了,我能坚持的……”
“那也不行!你这副样子,被经理看到还不算什么,若是被顾客发现了,没准就把咱们酒吧曝光了!”
“我……”
“况天蓝,至多,我今天发你半个班的工资。你赶紧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如果下次你再带病上班,那我可就扣你薪水还赶你走人了!”
我喜道:“那我……那我今天可以休息了?”
她点头:“恩,你现在就能下班了,我去跟经理说一声。”
我连连道谢:“谢谢领班、谢谢领班!”
在更衣室换下工作的连衣毛呢裙,我这才想起,快接近午夜,已经没有回苹果园站的地铁,那我,休半个班的假,还有什么意义啊?
我考虑一下,决定回公司。我琢磨着,跟值班的保安求个情,他应该能让我进公司的大门,我可以在休息室的小沙发上凑合一晚,明早再赶第一趟的地铁回小吃店打工,估计十有八.九会迟到,不过老板大叔一向通情达理,比较好说话。
不出所料,公司值班室的保安听了我编的小谎,马上就给我开门了。
我说我要给宗少取文件,比较难找,可能会耽误一段时间。
在保安的意识里,只要我仍在三十楼,就还是宗少的人,秘书和勤杂工,无非是一念之差。
深夜的燕丰大楼,墙角灯全部开启,大概是保安为了方便巡查。
从一楼到三十楼,第一次电梯不停顿,第一次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看着指示灯上跳动的数字,我寻思着,睡觉之前应该先喝杯热水,呃,是不是还可以偷喝一袋李宗睿的奶粉呢?
电梯门开启,一抹黑影直直的冲进来,因为我和对方都没料到在这个时候三十楼居然还有人在,所以我们俩的尖叫声一个比一个高。我的心跳立马加速,魂儿都差点吓丢了。保安大哥也没说三十楼还有别人在啊!
待回过神儿来看清她的脸,我拍着胸口翻白眼儿:“惠子,大半夜的你要吓死我了!”
田中惠子惊慌失措的回答:“天……天蓝,你怎么会来?”
我搪塞道:“哦,我……我家里的钥匙落在衣柜里了,我回来取。”
田中惠子明显心不在焉:“哦,是么,呵呵……”
她一边说着,眼神不自然的飘往李宗睿办公室的方向,只是转瞬即逝,却被我捕捉到了。咦?这是……有什么玄机吗?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惠子,有好些天没在公司碰到她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小鸟依人,只是发丝有些凌乱,刘海儿也被汗水沁湿,她的双手紧紧护住一个牛皮纸袋,看形状貌似还蛮厚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呢?
我走出电梯:“惠子,你这是,来帮宗少拿东西?”
她忙连连应声:“对、对,是、是。天蓝,肖宁哥还在等我,我……我先走了……”
“诶,惠子,惠……”
她全然不理睬我,电梯门合上,下行。田中惠子是和李宗睿最亲近的人,她无论帮李宗睿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现在是半夜,时间虽晚了点儿,不过,以她的身份来讲,还是合情合理的。
在休息室冲了两包李宗睿的奶粉,一口气喝下,胃里舒服多了,我又从包内翻出感冒胶囊吃了四粒。送“圣诞老人”服装回商场的那天晚上,我没穿外套走了几个小时,大概是冻着了。这种药很便宜,四块钱买了五十粒,都已经吃了两次了,还没见到明显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买到假药了。
窝在沙发上,把羽绒服当被子,帽子当枕头,我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梦里,耿奇给我打电话,我没接。
醒了才发现这不是梦,我的手机铃声正响个不停,居然真是耿奇打来的。
再一看表,还没到凌晨四点。
按下接听键,耿奇焦虑的声音传来:“天蓝,你在哪儿?哲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