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瞠目结舌的盯着我看,仿佛不敢相信我会出现在这里,她完全僵在当场,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匆忙对着手机讲了一句:“淼哥哥,我等会儿再打给你!”说罢,挂断电话,与我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
我舔了舔嘴唇,干咳一声:“哲哲,我……”
李哲的手在发颤:“小……小蓝姐,你知……知道了?”
我的平静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我知道什么了?”
“我和……你们老板……”
尽管我的心已是一片翻江倒海,可表面上我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哲哲,你能亲口告诉我,你和宗少,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她长长的叹口气:“小蓝姐,你是不是听到了?我……我和他……我……我们……”
见她踌躇半晌也未讲出完整的一句,我替她说出口:“他是你哥?你们是,亲生兄妹?”
李哲急于辩解:“也……也不是,我们是同母异父……”
“呵呵,那也还是亲的,不是么?”
李哲小心翼翼的说:“小蓝姐,我……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只是我怕……我怕你会……”
我冷声道:“哲哲,我们认识两年多了,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哥哥。”
李哲语噎:“我……”
我稍有些激动:“去年,我带大姐来北京看病,我告诉过你我们要去燕丰医院。”
“是……是……”
“而且,我也说过,我大姐的主治医生是于庆彬和李宗睿。我更说过,李宗睿是怎么对我的,我又是怎么对他的。”
李哲抢白道:“小蓝姐,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我哥有误会,我……我就是不想加深误会,所以才……”
我颤声说道:“哲哲,你有很多次机会跟我解释的!”
李哲上前牵我的手,我试图甩开她,她一脸真挚的看着我:“小蓝姐,你能听我把话讲完吗?”
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几欲流出,我忙看向别处:“好,你说。”
李哲深深的叹气:“从小到大,我一直活在家人的光环下,凡是认识我的人,在我的名字前面总要加上一些词,李师长的女儿、李军长的女儿、李政委的女儿,要么就是肖院长的千金、宗少的妹妹,我从来都不是我自己。我读书的小学和中学,是部队的子弟学校,同学之间聊天的话题,是永无休止的攀比,比父母的官职、比家庭的背景,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并不会真心待我。我以为,上了大学,可能会有所改变,可是我错了,当我坐着军车去大学报到、当爸爸的警卫员把行李给我送进寝室,小蓝姐,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吗?你能明白,他们看我的目光当中有什么含义吗?在我的身上,从来都没存在过真正的友谊,铭姐是对我很好,可若不是我哥的缘故,她还会对我好吗?没有我哥,我对于铭姐来说,什么都不是。小蓝姐,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唯独你是不一样的,我们相识在网上,彼此不清楚对方的家庭背景,甚至名字和长相,仅仅因为我们谈得来,就能成为朋友,当你把你的照片发给我、当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当你给我寄圣诞礼物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小蓝姐,只有你,只有你是心无旁骛的把我当成朋友,真真正正的朋友,所以,我是真的太害怕失去你这个姐姐。小蓝姐,以前没跟你说我还有个哥哥,我确实是无心的,就像我,我也没问过你,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啊?去年,你和大姐来北京之前,跟我通电话,我也才知道你还有表姐和外甥。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你的……”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我和李哲除了聊刘淼淼、聊娱乐八卦之外,对于自己的事也是点到为止,至于家里的情况,就更是极少说了。如果不是现在知道李振远是她爸爸、肖薇是她妈妈,我也始终都以为,她父母只是普通的机关公务员。
话虽这样说,但心理上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或许是真相来的太突然了,李宗睿怎么就一下子成她哥哥了?还有肖薇,竟也是她的妈妈。这世界,会不会太小了?呵呵,想想自己也真傻,不知跟李哲讲过多少次我和李宗睿水火不相容的事了,而我的心事,她也一直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想爱却不敢爱、不能爱的人,那以后,我该如何坦然的面对他们?我和李哲,还能无话不谈吗?
见我不吭声,李哲摇晃着我的胳膊,细声低语的问道:“小蓝姐,我哥这段时间对你的态度始终不太好,你生他的气了吗?”
我紧抿着嘴唇,还是没答话。
李哲又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苦笑:“好像云晓白也这么说过。”
她一愣:“晓……晓白姐?”
“呵呵,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喜欢自以为是?你们以为,我喜欢他,就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吗?呵呵,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啊!”
“小蓝姐……”
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雯雯、日馨她们都知道你是宗少的妹妹,对吧?是你没让她们说的?还有庆彬、淼少、耿奇,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的帮我,也是你拜托他们的?”
她承认:“奇哥我不知道,我有跟淼哥哥提到你,你也是他的粉,他留意过的。去年你和大姐来燕丰看病,是我去找的彬哥哥,我跟他说如果你们去神外就诊,让他照顾照顾你们。当时,我没跟我哥提起这事儿,他反对我在网上交朋友,我若早和他说了,他铁定去我爸那儿告我一状。”
我感叹,有些事情,或许是缘分、或许是注定,如果那个时候,李哲事先把我和大姐介绍到李宗睿的门诊,让我和李宗睿通过她的安排来按部就班的相识,可能,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么,我还会爱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