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赐,是我。云姨啊。
李云问了护士,林衡赐果然还在医院里,就赶忙找了过来。她的出现简直是林衡赐的大救星,他立刻跳下床拉住李云不停问:云姨,小宁怎样了?情况是不是很糟?还是,她她……被禁止来找我?
林衡赐那像洪水一般的提问把李云完全问住,连插话回答的机会都没有,顿时她心里有种又遇上一个秦育成的感觉,她只好一脸无奈地望着这焦急的孩子。林衡赐见李云傻住了,却没有停止询问的意思:云姨,你说话啊!告诉我,小宁怎么了?
衡赐,云姨我更想知道小宁怎么了……李云皱着眉头说。面对李云质问般的眼神,林衡赐心中被狠敲了一下,拳头握得紧紧的:小宁的情况果然不好……
云姨……我……林衡赐正想着该怎么把事情经过告诉云姨的时候,他母亲回来了。
小赐,来,有水果吃了。当母亲那温暖的声音传了过来,林衡赐的表情立刻换了一个,他不想让母亲担心,笑着向她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端着的那盘水果,对她撒谎道:妈,这位是我大学的辅导员,她是来探望我的。
您好,我是李云。看见林衡赐对自己使了眼色,李云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撒谎,却也配合着。
你好你好,坐啊!小赐,请人家吃水果啊!
喔──林衡赐应着,乘端水果给李云的瞬间对她说:我妈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李云明白接下来无法把秦宁的事问个清楚,在一段正常探望病人的程序以及对话结束以后,李云无功而返。
这一边厢,秦宁又再做恶梦了。她又梦见那一段经历,可怜她的记忆库又增添一个难以磨灭的恶梦。很多时候,人搞不清楚究竟精神上的折磨会不会更甚于肉体上,但是,如果肉体上的疼痛可以让她暂时忘记那一连串的事情,或许她会觉得这也是一种救赎,尽管这非常地不实际。
那个梦从被疯子的刀威胁着开始,秦宁成功逃离了刀口,却也离开了校园范围,在四周悠悠晃着,逃学的她早就忘却了刀子事件,毕竟偶尔的逃对她是件快乐的事,至少在自己生日给自己放个假,她是这么想的。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原来就不喜欢热闹人潮的她,閒逛的地方都挑小路来走。在察觉到后头好像有人跟着的时候,她开始加快脚步想尽快到达人多的地方。
但……她迟了。
哟!小妹妹,一个人吗?一个不管是从头看到脚还是倒过看都是一个不良少年的人突然拦到我面前。
今年这个生日还真的是衰事不断……我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人其实是很奇妙的动物,如果有任何方法去迴避更严重的损失,他们都会去做的,所以我这个人也很自动地想花钱消灾。
打劫吧?正当我要掏腰包的时候,那不良少年却将我的手抓住,高个儿的他微微弯腰把脸向我靠近,很痞子地笑说:猜错啰……
在他另一隻手想碰我的脸之前,我急忙转身借力用手肘狠狠地撞向他的下巴,这招是阿毅教的,他一痛,我就能顺利甩开他原本抓着我的手。当我成功摆脱那个人正要往回跑的时候,那后路上又闪出了两个人……
居然还有同伙。脑子还没来得及把完蛋了三个字给显现出来,我的身体就因为危机意识而再一次转身,先凭着冲力把那高个儿撞倒,就飞快地逃。在小巷里跑来跑去,我一直找不到出大街的地方,后面的人还在追,这种时候会非常痛恨自己是一个路痴……
然后,更加痛恨──遇上死胡同。
可真会跑啊……那高个儿看起来大概是那两个人的老大之类的吧……因为只有他说话的份,另外两个都在贼头贼脸地陪笑,而喘着气的我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上一次受伤之后,体力下降了许多,想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头失去的东西一件都没能补回来……
心里的害怕也只懂得让我往后退,已经无计可施了。那高个儿把他的两个小弟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向我走过来,咧着嘴笑说:再后退也是死路啊──过来哥哥这里啊──非常令人讨厌的嘴脸,我直觉不能让他再靠近,于是我顺手摸到了什么就扔了出去。
眶啷眶啷──玻璃的破碎声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我才发现我身旁有一箱箱的空玻璃樽,有东西当武器当然就不会放过了,那高个儿往前踏一步我就往地上扔了一个玻璃樽。
别过来!我说着,他再向前我就不是往地上扔了,可是,如果他们都不离开的话,我又能怎么样?
你扔啊!我看你扔完了会怎么样?
被他说中了,我真的不知道扔完了该怎么办,就那一瞬间的犹豫,他已经打了手势叫他那两个小弟冲了上来,挣扎的时间并不长,两个人加起来的力气太大,我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看吧,叫你乖乖地走过来我这里,就不用这么狼狈了。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我本能地想甩开,却又被他重重地捏住下巴:扔玻璃瓶很有趣吧?我瞪着他反问:你不是打劫的话,是想怎样?
给我抓牢她的脚,我可不想被踢。那高个儿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只是吩咐其中一个小弟把我的脚捉住,他把我的鞋脱了,又叫那两个人把我拖进真正的死胡同,他们回到了我原先站着的地方,那一箱箱的玻璃樽就在他们身旁……
刹那间,我彷彿明白了那高个儿为什么脱去我的鞋,因为满地的玻璃碎会让我有机会跑也很难跑出去。靠着那把这小巷变成死胡同的牆,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耳边尽是玻璃樽破碎的声音。忽然,那高个儿骂了一声笨蛋!,那一刻我才睁大眼睛,只见一个玻璃樽向我抛过来,我往旁边闪去,手脚却还是都被飞溅的玻璃碎划伤了。
我还没玩够!你就想把她给干掉啊!这个蠢货!那高个儿大声骂道。
喂!你们三个人给我住手!我听见这把声音时,心里一点都没有获救了的感觉,在这种场面下又多了一个疯子,我会高兴吗?
是的,你没想错,我也没看错,那个整我的元凶兼疯子居然在这个小巷出现了。高个儿使了眼色,两个小弟就走向疯子,而那高个儿却向我这里走过来,边走还边解释为什么他们会拦住我,为什么不是打劫……
后头那个白痴给了我们钱,要我们跟着你,然后……嘿嘿,欺负你,好让他出现救你,就是那种老掉牙英雄救美的烂戏。高个儿踩着玻璃碎,一步步地靠近。
既然收了人家的钱,我觉得你又长得不错,做戏就该做全套,你说是不是呢?
不要过来!这回是真的怕得无能为力了,我除了胡乱地打和踢对方以外,我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阻止对方,嘴里大叫着:走开──走开啊!却没能真的让那讨厌的手碰我。
啊呀──臭娘们!在我狠狠咬了高个儿的手臂后,他打了我一巴掌,那力道很大,我整个人都撞上了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学的门口很少会像中小学一样在那段上课时间是没有人来人往的,除了夜晚,几乎每个时间都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大学生出出入入,所以即便是跷课逃学这码事都不会有人知晓。这就是秦宁一直最羡慕林衡赐这个大学生的地方。
衡赐!就在林衡赐踏出大学门口的第一步,背后却有人把他叫住。他没回头也知道是谁,所以只是招招手打个我走了的手势,就赶忙落跑。
又给这小子跑了!追林衡赐的那人气得咬牙,旁边的只好苦笑着安慰:算了算了,组长跑了,那我们明天再讨论吧!
真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又放鸽子或找什么藉口熘走……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反正最后一定做得出组报告的。我们去上课吧。看着组员们气呼呼又无可奈何地离开,躲在一旁偷看他们表情的林衡赐像个成功作弄人的小孩般乐着。自个儿乐完后,他面向组员们的背影,双手合十歉然地说:对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