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有个人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要──我话没说完,一个脸上故意用白板笔画了几道伤疤的人冲了进来,大声说:报告──请让我参加──
真是热血男儿。我赞成──小岚泪眼汪汪很感动地看着对方说。
好,你也负责扔冰块。要准!知道吗?香铃认真地说,对方坚决地点头,居然还敬礼,我快要被全班气死了。你认为大家浩浩荡荡一起去食堂,那四只老鼠还有可能欺负我吗?如果是,那绝对是瞎了眼的。休息时间的前一分钟,大家就硬拉着我出教室,走在那最后冒出来又打断我的问题的人身旁,我无奈。
你来凑什么热闹!我小声地说,因为四周围都是为了我而出动的猴子,一说错话,我觉得计划的被施行对象绝对会转移到我身上。
咦──你怎么会跟我说话?我们不认识哦!我只是为正义而来!不是因为你喔!对方孤疑的眼光在我身上打转,我拍了他的头一下,骂道:白痴!你以为在脸上随便画画,我就认不出你啊!还跟我装不认识!欠揍啊?我握了拳头在他面前晃,他马上软化,一手圈住我的手臂,一手抵住我的拳头,撒娇般地说:呜──因为──因为二姐对我也不说被欺负的事情嘛──
这个白痴弟弟。我被他的撒娇弄得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骂。
而且!我看见他眼中一亮,每次看到他有兴趣的事物就会有这个眼神,他笑着对我说:这个计划好有趣哦──
我怎么就不觉得……看着小鬼很沉醉的样子,我就更加无奈,捏紧了拳头,我忍耐……
所有猴子各就各位,而我被香铃拉住,等待那时机一到,她就会把我丢出去被欺负,现在剩我们两个,我的问题总有个答案了吧?正当我开口,香铃嘘!的一声,就把我给推出去了。原来那四只老鼠已经在食堂,我的出现很快就被她们察觉,我无奈地按照香铃的计划走到大礼堂跟食堂的楼梯口,因为每一次都是在同一个地点被扔冰块的。我已经被很多双猴子眼睛盯住,还真的不缺那四只老鼠。说实在话,也真的不缺这个迎面遇上的林衡赐。一切事情发生得很快,我只是不明白这四只老鼠怎么会对班上的猴子视若无睹而依然向我扔冰块,就在林衡赐笑着出现在我面前的同一瞬间。
很迅速的,林衡赐拉了我一把,把我拉近他,冰块在我脚边落下,不过上次在羽球场大家也见识过她们的作风,所以下个半秒,我还是被冰块打中。林衡赐咬着牙瞪着我身后的那死只老鼠骂了一句:这群疯女人!,而我很自然反应地离开林衡赐一步,然后回头。
只见四只老鼠异口同声对我说:喔!对不起,我们手滑了一下。
那句话是一秒,接下来的事情都发生得像火箭那样咻──完毕。
这,不需要一秒。
按照顺序以及慢动作播放,事情是这样的:第一群猴子冲上来往她们的头顶上倒果汁,全体假装惊讶一下子,然后说:喔!对不起,手滑了几下。四只老鼠还没有回过神来,下一批猴子像周星驰的少林足球里头四个人滑着草地往主角的脚踢去,这是绊倒组,他们的责任是往椅脚一钩一拉,乓!的一大声,四只老鼠都跌坐在地上。
喔!对不起,我们脚滑。猴子们说。
才说完,冰块到了,那不是扔,是一大箱地倒,小鬼还很开心地把箱底剩馀的都挖出来。冰块倒完以后,全山猴子停止所有动作,很有纪律地立正,倒退一步才鞠个躬对这狼狈的四只老鼠说:喔──非常抱歉──我们手滑又脚滑了。
拉着我手臂的林衡赐傻住,瞪直了眼睛,嘴巴微开,大概惊讶得不行。我望着那四只老鼠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心里有种东西开始发芽,我想憋住却奈何不了它的发生……
噗嗤──我忍住的笑意已经长成大树了,低着头弯了腰,我一直笑,本来还很含蓄:呵呵呵呵──跟猴子们和老鼠们对上一眼,我怕忍不住,转头埋进林衡赐的胸膛,我憋着嗤嗤笑,但终究还是受不了,我终于还是转身指着他们哈哈大笑。
噗哇哈哈哈哈哈哈──全场不只我们班的学生,其他年级的学生也是看傻了,所以鸦雀无声,只有我在笑。大家盯着我看,不晓得我在笑什么,最终,我也不能告诉谁什么事情如此好笑,是作弄人好笑?还是班上猴子这般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好笑?这场闹剧,我真的不觉莞尔。有这么一班猴子做后台,我能不笑?
我向猴子们走前两步,双手啪!啪!两下,微笑着说:好了,大家一起到校长室喝咖啡吧!
猴子们听了全都露出了牙齿,欢呼了起来,大家开始朝这个楼梯离开食堂,一只只猴子经过我身边然后击掌,那四只老鼠居然还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我对着她们大声说:喂──受害人,要不要去校长室告状啊?她们才恶狠狠地站起来,当她们经过时,猴子们都把我围了起来,林衡赐再一次拉紧我,把我靠在他身上。那群疯婆子只是凶狠地瞪着我,就这样先我们一步走向校长室,什么话也不多说,我心里呵呵地笑:毕竟我们人多势众嘛……猴子群看着疯老鼠离开,陆陆续续也慢慢走向校长室。
就在我轻轻推开林衡赐要跟他有点距离时,他又靠近我的耳边这么说:丁宁啊──对于你的同学,我觉得不用话留三分。我听了想说些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心地回答:当然啦!对于他们,我早该什么都不隐瞒。这小子就给我啧啧称奇地说:你应该话留十分,什么都别说,你这群同学,我看个个都不简单。再给他们知道什么,实在很难想像他们的反应会如何超乎常理。我听了,一阵沉默,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他盯着我认真地瞧也认真地说:总之,还是把你交给我最好了。边说着边把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些,当他自恋般的哈哈大笑,一瞬间他就在我面前消失了,交换的画面是姐站在我面前了,天使般的,那白色总让我心安地微笑。
小宁,走吧。姐拉起我的手,也随着大队走向校长室。离开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某人熟悉的呻吟声,在我身后悽凉地迴转着……
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问。
我没听到。姐答得俐落。
是吗?背后又一声呻吟,我正要回头,姐把我的头推回前方,然后说:你也没听到。瞥到姐那恶魔的尾巴晃啊晃的,我冷汗冒了出来,只能点头称是,傻笑着说:嗯嗯,是我听错吧。然后乖乖地跟着大队继续走。
这样走着,我们家那小鬼头不知死活地一直在我跟姐的周围像不死心的蚊子一样围着我们绕,尽管我已经打了很多眼色要他给我回班上去,他却对我吐舌头摇摇头,我当时的心情是好心着雷劈,咬牙切齿地暗骂:这臭小鬼还真不怕会引起姐的注意然后把贪玩的他给宰了!
丁尽毅!姐突然一大声,小鬼头马上立正大叫:有!我差点没被他的反应炸死或昏死,随即,小鬼头察觉自己露了行迹,急忙装冷静地掩饰:有──有这个人吗?我的头顿时天旋地转,捧着头,我直呼:我的头好痛──
没这个人。姐冷冷的表情说着恐怖的谎言,这件事情我很熟悉,因为魔鬼不直接说真话的,转个弯让小鬼头以为自己过了关,这才听魔鬼奸笑着说事实:不过,你再不给我滚回班去,我就不晓得我找不找得出这个人……这句话的尾音没完,在我们的周围就有个小鬼飞也似的消失,留下一片无声。
还有──我的冷颤。
小宁,相信我。姐白色的羽翼围了上来,那股暖流让我的眼睛也差点模糊,幸好定力还够,就还能笑着应声:嗯。
我会在你身边,但我不会让你做错。姐说。
可是,这次明显的,这报复手法是我们都错了。我出面阻止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不是吗?对于伤害,或作弄,或辱骂,这些事情若是以暴治暴,或许是有其成效,但是,这么做是对的吗?我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