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根本不是我怎么了,该是我爸爸怎么了。我窃笑着。而她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一脸紧张地问我:育成……不,你爸爸生病了?
是啊,他病得不轻。我装出担忧的样子说,但是心底下的笑意渗透了一些出来,让云姨察觉不对劲,她收起失态的自己,摇摇头告诉我说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哭丧着脸,继续骗:你一定觉得不可能对不对?她毅然地点头,明摆着态度是要看我表演了。
我爸爸看起来很健康,可是他有病,而且病很久了。我很难过地说。
我不相信。
是真的!我已经说服自己先相信自己的谎言,所以,已经超出演技的能力高低,我接着说:我之前也不相信的,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爸时不时就发愣?时不时就傻笑?有时还一副苦瓜脸。
这一点云姨是肯定看见的,呵,毕竟这些天来陪伴我爸的就是她。……我还是不相信。可是她犹豫的表情已经出现了,但是要骗过对疾病专业的她我绝不能摆出病的名字,只能继续瞎说:云姨,我和你一样都不相信。可是……医生的话总该信吧?
什么!什么医生?忍笑正在消耗我的意志力,看着云姨陷入紧张状态,我得尽快让她完全相信我的话:云姨,连你和我姐都清楚我已经可以出院了,那为什么那医生就是不肯让我走?
你不是一直埋怨说他是庸医?
唉,那是我演戏给爸看的。我拉近云姨小声说:其实医生是在和我讨论爸的病情。
啊!那……那医生怎么说的?
她完全相信了。
医生说……我望着门打开,爸爸走了进来,口风立刻转:那个医生说还是做多一个测试才能出院!真是太气人了!云姨你说是不是?
啊?云姨傻眼,这时我的爸爸已经暴跳如雷地开口:这是什么医院!出尔反尔的?我已经办了出院手续的。然后,爸爸走了过来,拉着我要走:小宁,出院了。
可是……我对着云姨打眼色,她急忙劝爸爸:秦先生,你不要这样子,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什么好不好的?我身体怎样都无所谓,再让小宁待在这里,没病都病了!呵,真是我的好爸爸。我看着他们两个就快吵起来,好像离我原来的计画有点远,但是……只要云姨把我的谎言说漏嘴,那就一切好办了。
什么无所谓?你,你……云姨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和爸爸都是第一次见到,而我没想过云姨这么快就把有病的是你!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我有什么病?爸爸愣住。云姨望着我说:小宁……不要隐瞒了,病人有权知道的。爸爸这时把我拉到一旁,毕竟相处几个月,我这父亲大略也知道我在搞鬼,试探性地问:小宁,你跟云姨说了什么?
我说爸爸你有病!我大声地回答。他掩住我的嘴,回头对云姨笑笑,又面对我:你倒说说我有什么病?这回,我就放小声量了,我在爸爸耳边笑说:爸爸啊……有单思病。
小宁胡说什么……他支支吾吾地否认,我望着这么大的人在脸红,心里也是很明白的,如果我不推波助澜,我才不相信我这爸爸会出动出击。毕竟妈妈是他初恋,后来日子在监狱度过,他应该就没有再喜欢上什么人,难得这回流水落花都有情有意……我坏笑着:想不想病菌转成相思病?
你这小孩!他拿我没办法,只是问:你不介意?我摇头,看了看云姨的焦虑不安,只说:爸,要快点治疗……
知道了。他摸摸我的头,给我一个帅气的笑容,我这时终于明白云姨为什么会爱上我爸,爸爸就是帅嘛!这么干脆的个性,我还真的自愧不如。不过,投机的人不干脆,婆婆妈妈的,一定会让许多的机会从手上溜走吧……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想起一个人,抛下爸爸让云姨照顾后,我就走了。
放学回家,秦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父亲的书房。
爸爸!秦宁从父亲的身后环住他的颈,这件事情,她甚少对家人做,倒是对男朋友就大优惠,至于父亲这号人物,以前的她是避之不急。这造成她心血来潮的这份热情有很浓厚的阴谋味……
嗯,快去洗澡吧。秦育成正聚精会神地利用电脑做着股市分析,无视女儿的太热情,这个反应泼了秦宁好大一盆冷水,她松手,转身慢慢走出书房,一句话都不吭。秦育成的专心几乎没有被秦宁影响,一直到他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他才离开书房寻找女儿的踪影。
很香啊──他嗅嗅,边走到厨房,边称讚。
去餐桌坐着吧,很快就有的吃了。一把熟悉的女声传进耳朵,秦育成反而不出去,更往里走,只看见他心爱的人正在做饭。
云,你怎么来了?
都说让你出去等了,你怎么还进来?
李云俐落的刀与砧板发出啄啄的声响是秦宁最爱听的,这是一顿饭无可或缺的前奏,这表示自己将有一顿好吃的。当秦育成走进厨房,这交响乐就被打断了,秦宁为了看情况思量一番后也进了厨房,一进去她看见父亲,纳闷地问:爸,你怎么不在外头等?
你还好意思说,是你把云姨叫来给你做饭的?秦育成准备长篇大伦开始责备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而且,你怎么没帮忙?
……秦宁从来都不爱解释,二话不说,立刻离开厨房,因为她清楚自己多留一秒云姨就会替她解释,而她更了解这个爸爸一定会将云姨的话当作包庇她的谎言,既然最后她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得听一番大道理,还是先溜走的好。
真是不懂事!秦育成骂着,而李云只是笑笑说:让我们见面有什么不好?难道又要在医院见面?
这……他也说不出什么不好,虽然那天他对李云解释了自己没病,也直接地表达了心意,但就是没有主动去把她给约出来。太久没有恋爱的自己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做,好几次就连打个电话都没有勇气,他真觉得自己窝囊。
你说小宁不懂事,她这才叫做懂事,不是吗?李云轻碰着秦育成微红的脸,秦育成这时沉浸在李云含情脉脉的眼神中,孰知这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杀气,耳边传来李云的话:我说……不懂事的你是不是该出去了呢?
那我……我不打扰你了。秦育成识趣地迅速离开厨房,人家都说厨房是女人的天下,这回他还真深信不疑。手里拿着刀的女人千万别去惹。这是他在监狱时听狱长说的,也是类似他闯进厨房的情况,只是狱长把全家人要吃的火锅料打翻了,被老婆拿刀追了几条街。
走到客厅,他坐在女儿旁边,只听女儿冷冷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帮忙了?他点点头。那还用得着说吗?厨房一个天下哪儿容得下两个女人。女儿继续说:那私自把云姨叫来的我还懂不懂事啊?
哈,哈……我家小宁最乖最懂事了。他口不对心地说,身为父亲的威严荡然无存。他打从心底的冷汗直流,这会儿的阴盛阳衰让他忽然担心起往后将和这两个女人相处的日子……
又到了秦宁最爱的周末,此时她正带着来福散步,享受着早晨温暖的阳光和清凉的风。换作从前,她在周末一定赖床赖到日上三竿,可是当她发觉她必须把来福牵出来走动,她也不得已地早起床,毕竟平常得上学的她没办法陪着来福,愧疚感和责任心参杂在一起,是够理由让她早起床了。
你家来福好像又胖了哦!最近,附近的街坊总是这么给评价,秦宁只是笑着打打招呼然后拉着来福离开。狗儿大概是听懂的,在离开街坊视线之后都会哀鸣一声,彷彿在责怪着什么。
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会陪你到公园跑步,就像从前一样。秦宁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