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飞云淡淡冷哼了一声道:“就算是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实。何况人心险恶,你如何担保卫家的人,便都是忠臣良将?这是你伯父亲笔写下的供词。拿去自己看吧。”说着,百里飞云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手腕一抖,这张纸便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卫巽孝的手中。
卫巽孝拿在手里一看,确实是伯父的笔迹。在看上面的内容,越看越是心惊。不一会儿,已是满头大汗。捏在手里的纸笺也不住颤抖起来。
卫巽忠看到弟弟表情怪异,汗如雨下,心里焦急,问道:“巽孝,上面写的是什么?”
半晌,卫巽孝才喃喃道:“大哥,我们错了……我们错了……”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百里飞云跪倒,五体投地道,“臣下不明是非,为一己私利调集军队围困都城,罪不可赦。请百里王惩罚!”
卫巽忠看着弟弟这个反应,知道百里飞云说伯父谋弑圣女,陷害忠臣的话,八成是真的。一时,面色铁青,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卫巽孝和卫巽忠都已放弃抵抗,百里飞云收敛身上迸发出的战气真力。那些被压倒在地的士兵只觉得身上一轻,几乎就要轻盈地蹦起来。只是他们也已明白自己跟随卫家兄弟,倒行逆施,已是犯了死罪。纷纷摆正姿势,俯首与地,没有一个感站起来。
背负双手,百里飞云在风中傲然而立,目光扫视着跪满山坡的军士,朗声道:“兵临都城,狂妄逼宫,按律当就地处决。念你们一片孝心,救人心切,便推迟处决。各营将士,各回本营待命。卫巽忠,卫巽孝,本王给你们三日处理后事。三日之后,自己到天牢领罪吧。”
说完,百里飞云也不等卫巽忠和卫巽孝的回答,一弹袍袖,转身御风,飘然回到了渺天城的城头。
卫巽忠和卫巽孝只有自顾自地在城下叩首谢恩。接着,五万军士轰然而动。分成四路,朝各自的营房而去。
百里飞烟早就跳过去一把抱住哥哥的脖子,撒娇道:“哥哥好霸气!”
一旁的蝶舞也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百里飞云,也有这样霸气狂傲的一面。
百里飞云儒雅一笑,摸了摸妹妹的头,抬头对城头的军兵道:“传令下去,危机解除,大开城门。”
“少主,报信儿的兄弟回来禀报说,百里王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了围成地五万大兵。现在,围成的军兵已经散了了。”司徒新走进屋子,向云清扬禀报。眼睛却不自觉地瞥了一眼一旁那跪坐在床上那淡黄色衣衫的少女。
云清扬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云清扬想要转身,又狠了狠心,转回身行礼道:“少主,属下多一句嘴!少主不日便要返回森丘总坛。咱们黑蛇的规矩,少主最清楚。这位姑娘,还请少主早做安排。少主年纪尚幼,不宜……不宜兴云雨之事。请少主为了我们一族,保重身子。”
沉默,司徒新说完这翻话后,屋子中一片沉默,静得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
司徒新站在原地,心里一个劲儿的敲鼓。他知道自己一个分坛的坛主无权过问少主之事,可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两天,少主金屋藏娇的事情,已经闹得路人皆知。兄弟嘴上不说,私下里却都是议论纷纷。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会不会惹得少主勃然大怒。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沉默良久,云清扬只说了八个字。
听云清扬的话语中并没有责备之意,司徒新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又忍不住有些担忧,不知自己的话少主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话到此处,也只有这样了。当下,行了个礼,退出门去。
“什么是云雨之事?为什么年纪小,就不能做?”
云清扬正一边沉思,一边喝茶。听了若狐的话,险些将一口茶喷了出来。捂着嘴,强自将茶咽了下去,才放下茶碗,走到床前:“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不明白云清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若狐端端正正跪坐在床上,只是瞪着一双火红的眸子,一脸茫然的望着云清扬。
对若狐那单纯而又无辜的眼神,云清扬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这两天,云清扬发现,许多时候,若狐的表现都不像一个少女,而像一只猫:她睡觉时,喜欢团成一个团;无聊时,总是窝在床上;吃饭的时候不会用筷子,勺子也用得不十分利落,以至于自己时常要喂她吃饭。
别人看在眼里,以为自己金屋藏娇,云清扬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和若狐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是男人,而是因为若狐太过天真无邪,让人不忍心去沾染。
伸手摸了摸若狐的头,云清扬心中居然飘起一丝不舍,一缕留恋:“司徒坛主说得有理。过两天,我便要回森丘了,不能带你在身边。明日,我送你回姐姐那里。”
“不要……我不想回去……”若狐使劲摇着头。
“为什么不想回去?你不喜欢留在姐姐身边?”云清扬疑惑不解。像九尾狐这样的灵兽,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留在这人身边。若是不喜欢,连长眼都不会瞧一眼。看若狐的样子,显然是喜欢姐姐做她的主人,那又为什么不愿回到她身边?
若狐嘟着嘴,不说话。她喜欢待在蝶舞身边,可是看到她与凌天痕恩恩爱爱的样子又觉得心痛。这些话,让她如何开口?
从城楼下来,一路回到寻香苑,蝶舞便看到了已坐在屋中等候的凌天痕。
“你还真是不安分。身子刚刚恢复,就跑出去了?还是去了万军阵前。”凌天痕话语中略含责备之意,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容,“过来,让我看看,恢复得怎样。”
“服了漠闻给我的极品天灵丹,已经无碍了。不然,我又怎么有力气跑出去?”蝶舞撇了撇嘴,还是乖乖地走到凌天痕面前,坐到了他腿上。将手腕递给他,让他诊脉。
伸指搭了搭蝶舞的脉象,又查看了一下她的气色,凌天痕舒了一口气:“嗯,这极品天灵丹效果果然不差。只不过,药力过于刚猛。元神收到损伤时,千万不要服用。还有,冰夷流云这种逆天法术,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在你未登仙籍前,每次使用,都会损伤元神。不可以再用了。”
蝶舞点了点头。
凌天痕又叹了口气:“你有时对身边的人太过信任。之前,两次中了定身咒,强用战气破咒,经脉尽损。若不是飞云兄以真气为你疗伤,至少也要养个十天半月。短短两个月内,你先后损耗战气和真气过度。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直到这时,蝶舞才知道,上次自己经脉损伤,一觉之后便恢复了,果然是百里飞云出手相救。内心深处,对百里飞云又多了一重歉疚。
用手指玩弄着凌天痕束发的丝绳,蝶舞轻声道:“天痕……你叮嘱了我这么多话,是不是又要走了?”
凌天痕轻轻将蝶舞揽入怀中,无声地点了点头:“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在渺天城停留了半个多月,已经够久了。现在,你服了极品天灵丹,真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蝶舞怔怔愣了一会儿,道:“你所说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人界的事物,对不对?”
凌天痕顿了顿:“嗯,不是人界的事情。”
“嗯,那你去吧。”蝶舞将头倚靠在凌天痕的胸膛上,柔声道,“真希望我一直病着,那样,你就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照顾我,陪着我……”
“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何必非要病着?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要我留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你。我便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终日陪伴在你左右,形影不离。”
“真狡猾!”蝶舞失笑出声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说这样的话,才大言不惭地来哄骗我是不是?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需要为了两年之约刻苦修炼。怎么可以终日只是卿卿我我地厮混在一起?你走吧,等你处理完你的事情,再回来看我。”
“嗯……”凌天痕轻声答应。
“还有,”蝶舞直起身子,指了指凌天痕的心口,“你可别一时把持不住,喜欢上了别人。之前,没有刻上这个魂魄引时,我倒还不怕。可如今刻上了这个,我总担心你丢了自己的性命。”
“不会的。你放心。”凌天痕搬起蝶舞的下巴,轻轻吻在她的唇上,温柔地挑勾着她的舌尖,与她唇齿缠绵,无声地倾诉着对她的眷恋与不舍。
“蝶舞姐姐!”一清早,百里飞烟便蹦蹦跳跳地进了寻香苑,左右张望了一阵,没有看到凌天痕的影子,便放心大胆地一蹦,到了蝶舞面前伸手将她抱住,“凌天痕真的走了?”
“嗯。”蝶舞点了点头。
百里飞烟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问道:“蝶舞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喜欢凌天痕,还一心劝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你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蝶舞笑道,“我知道,你如此劝我一定有你的理由,也是为了我好。”
“那就好!我就怕姐姐嫌我多管闲事,讨厌我!”说完,百里飞烟又兴奋地道,“对了!我是来告诉姐姐,我昨天派人给月丞相府送信,要他将月寒秀今天到紫竹轩来找我,然后一起吃午饭。我想,她再过不久就要来了。”
“你啊!自己不想当圣女,却这么着急地要将她推上圣女的位子?这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
“哎呀呀!姐姐可不能这么说。一国的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看着这个位子眼红呢。我将她推上这个位子,她应该感谢我才对。怎么能说我害她呢?”百里飞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其实呢,我这次叫她来,是怕我先入为主,看错了人。想为了让姐姐帮我把把关,看看她是不适合做本国的圣女。”
说话间,蝶舞已被百里飞烟拖到了紫竹轩。不久,便有婢女来报,说月寒秀已经到了紫竹轩。于是,蝶舞又被百里飞烟拉着到了厅门口。
就见月寒秀袅袅婷婷地站在翠竹间,低首垂目,兰花玉指轻轻揉搓着衣襟,怯生生望着一旁一棵笋芽。还没等别人欺负,已是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