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棵也砍掉。”玉汐站在廊亭里看着园子里帮忙移栽的仆人,一边指挥一边思虑该如何部署得更加好看。
刚忙完事情经过的巧岚看到园林里面的变化,不悦地啐了一口,然后走向廊亭里的玉汐,沉着声音提醒说道:“玉汐小姐,这些都是按照夫人最喜欢的样子栽种培育的,你要是把它们全都迁走了,怕是夫人游园的时候会不高兴的。”
玉汐斜睨一眼多事的巧岚,冷哼道:“你是殷夫人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巧岚吃了回闭门羹,心里堵得慌,她继续说道:“玉汐小姐,奴婢当然不是夫人,可是这些花卉都是夫人亲自培育的,这一点奴婢一清二楚,所以没有夫人的允许,一棵都不能动。”
说着,巧岚趾高气扬地走上前叱喝道:“你们全都不许动夫人的花卉。”
园子里的仆人全都停下手中的活儿,齐齐望着廊亭里的人。
“啪——”还未等巧岚转过身来,走近她的玉汐长臂一挥,直接将巧岚掌掴一个耳光;打得巧岚天昏地暗地,找不到西北。
巧岚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侧过身看着玉汐,被她的冷厉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玉汐冷眸半眯着,哼笑地说:“看来,教训多少次你还是不长记性,如若要是敢在我面前乱吠,我不但撕破你的嘴,还会把你赶出侯爷府。”
“是什么人敢口出狂言,居然将本夫人的人赶出侯爷府?”早就听到风声的殷夫人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赶来了园林,没料到赶上了玉汐的好戏,顿时沉了脸,冷然地走出来。
巧岚似乎一看到殷夫人马上活跃起来,转身委屈地说:“夫人,奴婢…”
“你先不要说话。”殷夫人叱喝道:“你应该先要看清楚这个侯爷府可不是住着本夫人一个主子,有的人已经把自己的地位摆成了侯爷府的侯爷夫人,所以我这个老太婆也要靠边站咯。”
巧岚白了一眼玉汐,冷笑道:“可是夫人,侯爷还没有侯爷夫人呢,就是有人不要脸,赖在侯爷府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你…”玉汐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须不知走向他们的侯爷却严谨地说道:“谁说本侯没有夫人。”
“侯爷。”所有人欠身请安,说到底还是侯爷最大。
玉汐惊慌地看着侯爷,暗忖:逼走了如兮怎么又来了别人?真是打都打不完。
万俟侯冲着玉汐莞尔一笑,对着殷夫人说道:“夫人,其实有件事我早就想与你商议。”
“不知道侯爷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殷夫人平静地说。
玉汐沮丧地垂着头站在一侧还在绞尽脑汁地寻找可能的情敌;侯爷瞥了她一眼,笑道:“我打算正式娶玉汐过门…”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从天而降,把在场所有人都震得蒙住了;玉汐微微开启嘴唇,张开后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她最应该掐自己一下,好让自己恢复正常。
殷夫人立刻定了定神,冷静地问:“侯爷可有和西太后商量?”
万俟侯淡笑说道:“玉汐是西太后钦点的侯爷府的小姐,我想她应该不会反对吧。”
“可是玉汐…”殷夫人意有所指地说:“她的身份能做侯爷夫人吗?侯爷您还是三思吧。”
玉汐觉得殷夫人在羞辱她,于是忿忿地说:“夫人,虽然我曾经是歌姬,可是难道歌姬就不是人吗?有人说过,连奴婢都是有自尊尊严的,我一个小小歌姬难道就不能有尊严?侯爷,既然夫人这么说,我看你还是收回刚才的话,娶别人吧,娶别的大小姐会更好。”
语毕,玉汐负气地转身准备离开,然而侯爷一把抓住她,笑着摇头:“什么时候开始,你说话的语气跟她一个模样…”
玉汐睇着万俟侯,蹙眉说道:“玉汐配不上侯爷。”
万俟侯抿了抿嘴,语重心长地说:“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配不配得上。”
“可是…可是你始终没有和西太后商量,我担心…”
“这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那…”
万俟侯用手指按住玉汐的小嘴,轻笑地说:“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为何这个时候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玉汐红了眼圈,噙着泪撇嘴说道:“我还以为你冲动才这么说的…”
“也许是冲动,可是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万俟侯转而对着身后的殷夫人交代:“西太后那边我会处理,你只管安排。”
殷夫人瞪着得意的玉汐,冷冷地欠身:“是,侯爷。”
“那就有劳夫人了。”
玉汐仰起头睇着身边的万俟侯,她本应该开心地难以言喻,当然她的确现在已经高兴得不知道天南地北,可是注视万俟侯的侧脸,她还是会敏感地嗅出他的哀伤;这种殇,不是宣布一件喜庆的事情之后所衍生出来的产物,而是本就存在他心里无人能明白的忧愁;玉汐也沉下心来,开始揣度万俟侯的悲伤,只是她想得越多陷得越深,早已经无法自拔。
***
女人没什么好交代的,她再一次留恋地扫视一眼这个寒冷的世界,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她没有怨念,没有寄托,只希望她走了之后,这一切都能停止,因为她实在不希望自己越走越深,这样的沼泽之地,她曾经听不少人说过,所以她虔诚的祈祷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事情不会被打扰;岂料,宿命就是宿命,她被卷进来注定就走不出去了。
女人挥动白绫,她爬上去踩着椅子,然后踮起脚尖,流出热泪,含着苦笑把头伸进去…
“嘭——”椅子倒地的声音发出很沉闷的响声,屋子里两条腿来回的摆动,刚开始还会挣扎,慢慢地,挣扎越来越弱,一直到双脚稳稳地悬空倒挂…
屋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整个画面都定格在这双玲珑的小脚上面,最凄美的却在后宫沦为最常见的事,自杀只是一种方式,也是另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