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看着被雪狼咬断的手臂,咬了咬牙,鲜血已经染红了整片雪地,他沉道:“我并非是救你,而是救我自己。”
李律言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今天就算是你救我了一命,我也算欠了你一个人情,我尽力在皇上的面前求情……”
墨卿沉沉而笑:“不必了,李二公子当真如此相信那个坐在皇宫里的主子吗?不过我却不信,”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看了一眼被狼咬得只连着一点皮肉的断臂,拿过白苒手里的长剑,挥剑而下,然后对李律说道:“以此断臂,相信李二公子也能交得了差。”
白苒突然咬牙,夺过墨卿手里的长剑朝李律刺了过去,墨卿突然叫道:“苒苒……”然后喘着气,感觉胸口压抑得厉害,说道:“李阀已经追上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白苒没想到墨卿会如此,她的心底对李律已经有着浓浓的怒意,李律看到女子如此仇视地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好像有很多把钝刀割着自己的心脏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臂只是骨头断了,骨头很快就可以接好的,而墨卿居然会……
“你走吧,我知道怎么做。”李律淡淡地说道。他身后的侍卫还想说些什么,男子一抬手臂,风卫们顿时一愣,垂下了头。
白苒吃力地替墨卿绑紧了断口伤的口,见墨卿唇角已是没有一丝血色,脑子一片空白,一双眸光狠狠地瞠向了那只雪狼,雪狼好像犯了什么极大的错误一般,走到白苒的面前,然后趴在了身上。
“苒苒,快走。”墨卿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掌,眼睛里有一片坚定的光芒,白苒点了点头,将墨卿扶在了狼背上,身后是李律清冽的声音,“你们沿着山道下去,那里我们上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脚印了,他们是分不出来的,只道墨世子被野狼吃了。”
被野狼吃了,只剩下断臂了,而且还有很明显的撕咬的痕迹,不管有没有说服力,也总比直接放了墨卿离开要强。
大片大片的雪花接踵而来,很快便将路上的痕迹给遮盖住,李律看着眼前漫天的雪花,然后李素带着大批的人马已经赶了上来,虽然对李律的话有几分疑惑,但看到风卫们都说得有声有色,而且这山上有雪狼王的事情,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对李律说道:“律儿,你没事就好了。”
“父亲,这有墨卿的血衣还有断臂,相信皇帝不会责怪李家吧。”话毕,便觉得刺骨的疼痛感钻入了骨髓,昏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只是看到她那双凌厉的眼眸时,心底生了千万般的犹豫,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会怎样对付他呢?她会不会对他十分的失望,她是那么的信任他。
律风院里面梅树开得十分的鲜艳,一朵朵的绿萼上衬着粉嫩粉嫩的花朵,丫环南儿提着一个火盆小心翼翼地在雪路上走着,刚刚结冰的青石地板很滑,丫环一步一步,提着裙子,看到落在额头碎发上的花朵,还微微地抬起了头。
“东儿姐。”她见到眼前的青衣女子,见女子脸上凝重的神色,南儿一时惊惶道:“主子没事吧,醒来了没。”
东儿摇了摇头,说道:“三天前老爷上山去请卧龙先生去了,二少爷至今都没有醒来,断骨的地方,大夫也看过了,说什么好的迹象,这都大半个月了,少爷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大夫说是心病。”
北儿提着裙子跑了过来,路太滑还差点儿摔倒,见到东儿和南儿之后,脸上有丝焦急之色,说道:“二少爷醒来了没有?”
两个丫环摇了摇头。
“西儿之前让二少爷派去咸阳关了,这些日子雪太大,路上行动不便,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过刚刚老爷回来了,走到律风院的门口把这个东西扔给我就走了。”北儿说道,摊开了掌心,手里是一棵像豆子一个的东西。
东儿道:“这是什么豆子,好奇怪,这么多种颜色,闻闻好像还有香味,像桂花糕。”
南儿一捏东儿有些婴儿肥的脸蛋,说道:“你就知道吃,还桂花糕呢,我看就有一种淡淡的桂花香味,可是又觉得不太像。”
北儿拿着那棵拇指大的豆子,仔细看了看,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老爷只说给二少爷,如果二少爷还不醒来,那他也没办法了。”
丫环们摇了摇头,叹气,走过了房间。
南儿将房间里的炭火生旺,走到窗户边上,将窗户拉开了一个小缝,坐在火炉边,脸上有丝凝重,看了一眼沉睡在床上的男子,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之气,床上的男子紧闭着眼睛,脖子和手臂处都用厚厚的白纱缠裹着。北儿将手里的豆子放在了李律的手心上,然后合拢了他的手掌,默默地说道:“老爷只说这豆蔻是卧龙山庄的庄主让他转给你少爷的,少爷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醒来的。”
“这豆蔻这么奇怪,还五颜六色的,像彩虹的颜色。”东儿喃喃道。
如果她知道他一直在欺骗她,她会不会拿起剑,一剑刺入他的胸膛,他又仿佛记得起小时候,躲在山茶丛中的小女孩,一双灵动的眼珠子滑溜溜地转动着,看起来很狡猾,像只小狐狸一般,她的脸上脏兮兮的,长得很可爱,却偏偏在她的脸上有那么一大块红色的胎记,他觉得很难看,于是在她对他笑的时候,他转过头离开了,走的时候,留意到一棵小树上长的小豆蔻,不自觉地伸手去摸,清清冷冷的感觉,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然后觉得很奇怪,于是就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