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项目听起来不错,到时候找找关系,把这红豆杉往中南海领导办公室一送,再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个新闻发布会,就等着订单上门了。”宿岱言调侃着说,而黄博文确极度认同宿岱言的观点:“哎呀,你真是跟我心意相通啊!完全说到我心里去了,怎么样,我现在运用费用有些吃力,但这个项目绝对有前景,你有没有兴趣?”
宿岱言一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黄博文,从黄博文把这个红豆杉项目提出来之后,宿岱言脑子始终在运转着分析这项目的优劣,而有着多年市场敏感度的宿岱言一眼便看出这个项目最大的缺陷在于:物流运输以及核心竞争力门槛低。
植物跟普通的商品不一样,要想安全到达,必须要专车运送,而这红豆杉的新闻发布会即使开进了人民大会堂,其功效即使真如黄博文描述的那么神奇,消费者或者是代理商,也总是需要一段的时间完成认同,而认同的前提便是试用,因此,样品的提供就是最大问题了。单车运送少量的样品,是个不可逾越的难题,如果全国招商,全国的代理商都需要提供样品,那么仅前期的投入,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另外,即使解决了物流问题,这个东西一旦卖火了,市场上马上就会出现跟风或者仿冒的产品,直接把这个产品的利润拉到底线。
用前期的大投入去换取一个未知市场,即使成功了,生命周期也短暂,这是所有风投最忌讳的。所以,即使自己真正的身份就是风头,黄博文这个项目,也根本没有赢得风投注资的可能性。
“是拖着他,还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断了他的念头呢?”宿岱言陷入了沉思,如果直截了当告诉他结果,黄博文的失望会导致他把精力再重新转移到从贝斯公司榨取更多的油水上面,他势必跟杜轩更加的紧密结合;而如果拖延着他,先逢场作戏之后利用他来替自己办几件事,说不定就能导致杜轩和这几个经销商的分化,这样一来,对干掉杜轩最为有利,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宿岱言打定了决心,先稳住黄博文,给他个小甜枣吃,利用他对自己有所求,分化他和杜轩的联盟,于是宿岱言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正要开口说话,黄博文的手机却响起来,彩铃是个稚嫩的童音:来电话了,来电话了。
黄博文按下接听键,脸上立即洋溢起了笑容。
“宝贝,想爸爸了啊,爸爸跟叔叔在外面吃饭呢!什么?你被小朋友打了?没事,宝贝,明天跟那小朋友就和好了。好孩子不打架!”黄博文跟自己的儿子说话时,语调异常的单纯。
随后,好像是黄博文的妻子接过了电话,黄博文嗯,啊的听完了妻子的话,说道:“小朋友们之间打架很正常,咱儿子从小也调皮,出去也难免会打人家,你不能说自己家孩子吃亏了就去讨说法,这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咱们还是尊重道理吧!”
宿岱言听完黄博文的这番话,心里忽然一激灵,他庆幸黄博文的儿子在自己准备给黄博文表达自己观点之前打来了电话,让自己见到了黄博文真实的一面,而黄博文那句尊重道理,更是让他觉得自己险些走上歧途。
“黄博文是个讲道理的人,不管他跟杜轩之间关系怎么紧密,他到目前来说并没有做伤害贝斯的事情,他为自己谋取利益,作为一个商人,这没有任何错,是贝斯公司的实权派杜轩主动给的黄博文好处,黄博文何错之有呢?而自己刚刚想用谎言稳他,骗他,把他当刀用,最后让他的红豆杉项目也做不成,跟杜轩的关系也断裂,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用黄博文的话来说,自己并没有尊重道理。
宿岱言刹那间决定,对黄博文实话实说。
“黄总,我觉得红豆杉这个项目你可以操作,也许会引导出新一轮的消费概念,但是,有两个环节我必须要提醒你。”宿岱言再次把香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黄博文大概受了宿岱言的影响,也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做了跟宿岱言同样的动作,随后他紧盯着宿岱言,显然在期盼宿岱言后面的答案。
“其一,是运输问题,你的经销商也好、代理商也罢,在确定是否跟你合作之前,必须要先确定目标客户的需求,你这个产品再好,不见到实物以及不经过效果确认,没有人会直接下订单,而样品的运输问题,就成了必须解决的难题。”宿岱言说到这里,见黄博文点点头,接着又讲解了第二个核心问题:概念及时做成了,有可能满大街都是红豆杉了,中国人的仿造能力,那可是全世界都闻名的。
“所以,我作为风投方,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项目我们不会投资,如果你能脱手,你也尽早脱手。”宿岱言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对黄博文说。
黄博文低头不语,他有些失落,因为自己精心选择的一个高利润项目,让宿岱言准确定了性。
黄博文知道,宿岱言对他说的是实话,尽管他能采用的营销手段很多,比如把这红豆杉当保健品卖,搞会议营销,走团购单位等等,但是,这个项目可持续性太差。
“我的意见仅是参考,其实我觉得贝斯的化妆品你做好了也不错吗!你跟杜轩那么熟,让他多给你开点小灶。”宿岱言来了个打草惊蛇的做法,他非常想知道,杜轩究竟在黄博文心里有多重的分量。
“再熟也是人家吃肉我喝汤啊!”黄博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话,宿岱言立即意识到,这黄博文也有对杜轩不满的地方。
黄博文看到宿岱言若有所思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不管怎么说,宿岱言现在入驻到贝斯公司,算是贝斯的人,自己不宜透露太多的跟杜轩之间的关系。
“宿总,来喝酒。”黄博文举起杯子,转换了话题,而宿岱言却不想轻易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黄总,现在生意难做,有汤喝就不错了,你看,我不也是跟着企业喝汤吗?企业赚了钱,我们收益就多,但如果眼光不准,企业赔了钱,我连汤都喝不上呢!”宿岱言主动跟黄博文碰了碰手中的碗,一口喝了一半酒,接着说道:“即使这样,咱也不能坑人,没前景的企业,咱不能让人家抱着热罐子。”说完,宿岱言仰头把碗里的酒全干掉了。
黄博文迟疑了一下,很显然,他体会到了宿岱言的言外之意是做生意跟做人相通之处,就是坦诚相见,买卖不成仁义在。
或许是宿岱言的豪爽打动了黄博文,黄博文也一口干掉了碗里的酒,随之他觉得自己也应该給宿岱言说点知心话,即使不能明说,也要提点一下宿岱言。
“我跟杜轩认识已经有五六年了,从他在上海H公司我们就打交道。他给了我不少优惠政策,赊货也痛快,我们关系不错。”黄博文呵呵干笑两声,随即话锋一转,颇有玄机的说道:“不过利益社会吗,当然是利益互换了。”
“这倒是真的,你们销量上去了,杜轩自然水涨船高,在贝斯他也是在走这个路子。”宿岱言顺着杜轩的话题,接话道。
“宿总,宿兄弟,你真是风投的人吗?”黄博文的问话,让宿岱言一激灵,莫非是自己漏了马脚?
“黄总,你这话什么意思?”宿岱言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宿总,你根本就不是风投的人,你是樊亦真老板请来的空降兵,我跟你一谈就试出来了,你关心的根本不是贝斯公司的大发展趋势,而是许多细节,你对杜轩的事情尤其上心,风投绝对不是这个态度。”黄博文悠然了点了一支烟,宿岱言更猜不透他的意图。
“宿总,其实杜轩也早就怀疑你并非风投的人,只是,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不愿意费心揣测你的身份,即使你是樊亦真的人,你不是一样对杜轩没办法?如果有办法,樊亦真早就把杜轩拿掉了,是不是?”黄博文忽然向宿岱言发问。
“没错!”宿岱言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答完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相反觉得心情畅快了,因为自己不用再处心积虑的扮演第二个身份了。
“我确实是樊老板的人。”宿岱言说完,也紧盯着黄博文的眼睛,而黄博文却躲避了宿岱言的眼神。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么后续这文章怎么做,就需要你我好好商量商量了,来喝酒!”黄博文又一口把碗里的酒清空,宿岱言也不示弱,两人的内心被酒浇灌的一团火热,凭直觉,宿岱言却感觉到这黄博文背后的玄机却未必于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