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美好时光是短暂的,匆匆吃了早餐坐上车,她心里更多的是迷惘和忐忑,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急于带她回美国,也绝不会天真地认为只是单纯地急着回去举行婚礼,内心更深层里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又不肯告诉她,答案只能她在去看望曾老爷子的过程中去寻找,但愿她能在上飞机前找到几天前发生的真相是什么。
不需要带上什么行李,艾尔索普家里都有,絮儿只把自己的书本放进了背包里,乘着郑卓在车外跟贝尔说话的空隙,她连忙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浅浅,说她今天上午八点的飞机,七点会去医院。
浅浅很快回复过来说她也会在七点赶到医院,给她送别。
宾利车缓缓驶出炽闇,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几名黑衣人坐在里面,絮儿没有理会,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六点三十二分,手指胡乱点着手机键,昨晚浅浅发的短信一条条在眼前掠过。
“来得及,七点肯定能到。”他以为她是在担心时间,笑着握紧她的手。
“嗯。”她胡乱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其中一条短信,“……我们三个人在抢救室外面等到天亮……”
三个人?为什么是三个人?曾玄铭、浅浅、史露雪还有卓,不是四个人吗?这到底是浅浅写错了,还是少了一个人。
少的那个人会是史露雪吗?曾老爷子中风了,她为什么不在抢救室外?
她望着窗外,灵光突然一闪,难道说……报纸上登的史露雪十年前做那个姓李男人的情妇被曾老爷子知道了,进而他知道了史露雪与那个男人还有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浅浅……
猜想到这里,絮儿拧转着手指,再仔细一想,不对,如果曾老爷子知道了浅浅不是他的女儿,现在浅浅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这么说,浅浅是安全的,没被发现。
他伸手过来抚着她冒着冷汗的额头,俊脸上漾满了担忧,“在想什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把他的手拉下来,“你告诉我,曾伯伯抢救的那晚,史露雪有……”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贝尔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主人,医院到了。”
他用袖口替她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满含深意地望着她,“我们下车。”
她拍着胸口平复下心情,随着他下了车,一些探病的人从身边走过,手里拎着水果篮或是大束花,絮儿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角,“卓,我们这样空手去不大好了吧,要不,我去买水果。”
“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他唇角微扬,弹了下响指,贝尔恭敬地递上了一捧百合花。
相处了这么久,她想什么他都了如指掌,絮儿扯出一抹笑容,伸手接过百合花,不禁环视四周,不知道浅浅来了没有。
“我们赶紧进去,今天我们正式以夫妻的身份去见他。”他满脸宠溺地牵起她的手,右手与她十指紧扣,左手别到身后朝手下挥了一下,贝尔带着几个黑衣人便退到了医院外面。
絮儿叹息着望向他的侧脸,其实他心里对曾老爷子还是有亲情的吧,只不过是他被十几年前的事蒙蔽了眼睛,对曾老爷子怨恨大过血浓于水的亲情而已。
搭电梯上了六楼贵宾病房,推开病房的时候,身后听到一阵脚步声,“姐姐。”
“浅浅?”絮儿惊喜着转过身,一个身影飞快地奔过来。
浅浅鼻子通红,神情凄怨,“姐姐,你可出现了,妈妈她……”
“这里人来人往,有什么话进去再说。”郑卓蹙着眉,压抑着某种不快,突然抢先一步插话进来,不由分说推开门拉着絮儿走进去。
他们快步进去了,浅浅愣了一下,目光转移到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无法克制眼神里某种憎恶的东西。
曾柏堂躺在床上,正在由护士喂粥,絮儿轻轻唤着,“曾伯伯,我来看您了。”
曾柏堂调转目光,眼中一喜,“是絮儿,你来了。”
他支着手臂似乎想要起来,护士急忙压住他的肩膀,“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休息,还是躺着。”
“是啊,曾伯伯,您就躺着,不要起来,听护士的话。”絮儿把花给郑卓,示意他去插上。
他扫了眼曾柏堂,撇撇唇,拿起花瓶走了出去,暗中朝浅浅使了个眼色。
“护士小姐,我可以喂他吗?”絮儿走过去礼貌地跟护士说。护士点点头,把碗交给了她,退了出去。
“曾伯伯,我喂你喝粥。”絮儿在椅子上坐下,舀了一点粥递喂曾柏堂。
曾柏堂轻轻咽了下去,眼里有些激动,“你不应该叫我曾伯伯,应该叫我父亲。卓亚在美国和你注册结婚这么大的事,他一点都没告诉我,我也是前些日子看报纸才知道的。如果我康复出院,我想为你们操办一场喜宴,把所有亲朋好友都请来。”
絮儿手上一顿,低头舀着碗里的粥,“我们……其实我们一会要走了,八点的飞机。”
“你们要回美国?”曾柏堂嘴唇一哆嗦,“卓亚到现在都不认我,我一点也不怪他。我只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把他们母子赶了出去……”
话还没说完,曾柏堂突然挥手煽了两记自己的耳光,絮儿急忙把碗放下拉住他,“曾伯伯,你不要这样,你的手还在打点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再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