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曾经见过他的照片,是一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大男孩形象,上辈子曾经对着他那般骨瘦如柴的身板大流口水,如今我只能说幸好这种流口水的冲动在变成条件反射之前,命运跟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不过这并妨碍我对于他这样一个了不起的游戏制作人的敬意。
我跟他谈起了游戏与电影,谈到关于游戏与电影越来越模糊的界线,谈起合金装备电影化的可能性的时候,这位早年立志成为电影导演,并在此后的日子一直保有这个梦想的男人像一个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一番长谈过后,这位依然年轻的制作人因为要参加合金装备的独立演示会而离开,看着这个拿着一套四塔之战的首发版的年轻人的身影在人海中慢慢消逝,我踢了踢脚旁的2型机关,小家伙知趣的回到了我带来的旅行包里。
在国人还普遍将电子游戏视作洪水猛兽的一个千年之前,我们东边的那个岛国就已经精通了鲁迅先生所说的拿来主义,虽然在一个千年之后由他们发动的战争带给整个亚洲与半个世界的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伤痛,但是我觉得,要是没有当初的明治维新,没有当初的拿来主义,一个岛国又怎么可能拥有去侵略去占领比自己国土大上数十倍的大国的能力。
所以不争气就得挨打,这是一个无论放在哪个方面都属于金科玉律的名言绝句。
在被侵略之后的百年,我们再一次被侵略,只不过那是所谓的文化侵略,这一次我们无法用我们的热血与刀枪去阻止这一场入侵,只能用酸溜溜的去呻吟着电子黄毒猛如虎之类的可笑言语。
当这些优秀的游戏制作人与优秀工作室制作出像是合金装备(潜龙谍影)、辐射、钢铁雄心等这一系列又好玩又好看,还能让人在玩过之后为之思索的游戏的时候,我们的游戏人却被告知不能涉及近现代与近未来题材。
“这一切,只不过我身处的这个时代无以言表的悲哀。”
转过身,我看着身后墙壁上悬挂着的无名氏巨大海 报上的评题,这位黑发黑瞳的少年坐在教堂的石阶上,自己善用的双手剑平放在一旁,在他的左手边坐着两个特尔善幼童,一头棕色长发的女孩与自己的胞妹各自拿着一块黑面包正在咀嚼。
四塔之战之前的时代远没有千年之后的王都巨神年代那般拥有高度的文明与生产力,在这个时代,通天塔的红袍法师们控制着这个大陆的东方,他们用铁血****统治着这个世界,而他们眼中的下等人们不分阵营不分种族,一同对抗****,直到四塔之战,四座通天塔被破坏了三座,唯一一座没有被破坏的通天塔被白袍法师公会占领,它们就是日后莫格斯帝国的前身。
无名氏来历不明,他不是暴风海之南的宋人(四塔之战年代,乱世大陆由宋朝统治),也不是岐人(阳国前身),更不是那些炎之大陆上的土著。
不留长发,不说宋语,这个沉默的少年如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陌生人一般,他改变了圣骑士一贯守序善良的形象,他蔑视规则、仇视宋国的儒家学术、更将高尚与秩序踩在脚下,可就是这样的人却依然享受神恩的光芒。甚至在四塔之战后的千年,他成为众神教圣骑士们信仰的高位神,一位中立善良、强大而神秘的神祗。
四塔之战的游戏中大部份的可选角色在千年之后都成为了神祗。而四塔之战中我想阐述的,也只不过是一段沉重的历史背景下属于凡人们的不平凡经历。
“看什么呢。”
“看姐姐们的杰作埃”
我没有转头,只是呆呆的看着这巨大的布制海 报,文幼晴与悠久听了我说的,也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最终败在开始发酸的脖子上。
“只**********而已埃”悠久说完,伸手扭了扭我的脸,我现在比她高的不止一头,因此这手伸的有些勉强。
“谁说的,在那个时候,天还是蓝的,水也是绿的,庄稼是长在地里的,猪肉是可以放心吃的,耗子还是怕猫的,法庭是讲理的,结婚是先谈恋爱的,理发店是只管理发的,药是可以治病的,医生是救死扶伤的拍电影是不需要陪导演睡觉的,照相是要穿衣服的,欠钱是要还的,孩子的爸爸是明确的,学校是不图挣钱的,卖狗肉是不能挂羊头的”考虑到鸡蛋黄染色还没有成为全国皆知的秘密,而砖家叫兽也没有落到跟文学青年一般人人喊打的可悲地步,我也就很矜持的没有提到它们,不过这够让文家小九笑的倒在我的怀里。
“你这坏家伙,满脑子里都是这些东西吗。”悠久也是笑的有些接不过气来,这丫头伸手又扭了我一下,不过这一次是后腰软肉。
“以前我就说过,我只不过是很贫的人。”
回到休息区的沙发上,我看着文幼晴与悠久叹道。
“是啊,你够贫的。”这是白荷对于我的评价,对此我笑的格外尴尬,心想不愧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就是知道我这套路。
当雨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的时候。站在窗前的我看着雨后的亚特兰大街景,身后的大厅里,岐路电子的庆功会正在举行四塔之战在今天北美地区的订货量已经达到了17万份,这样的成绩对于像我这样之前默默无闻的制作人来说,做梦都能够笑醒了。
久多做为SCE负责人当然代表SONY出场,只不过现在他的表情有些难堪,因为霍华德做为北美任天堂的金牌打手也悄然而至。钢铁雄心(HeartsofIron)已经被订为正式名称,分为战术版与战略版,战略版将登陆N64,而战术版将做为PS的版本发行。
这一次我没有做双语版的打算,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游戏太不合谐当然,至于盗版的流动,啧啧,那就不是我要负责的了。
悠久也是第一次以我的合伙者与好友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之前这位诸葛家的小女儿身患怪病奇症的传闻早就处于满世界扩散的状态,如今各位见到真人,除了感叹造物神妙之外,大把大把的年轻人在知道这位小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芳龄十六之后也是春情荡漾,完全没有把我这个身居正统的准未婚夫放在眼里,一个劲的用他们的浪漫再一次证明当一个雌性生物长的可爱又漂亮还手持为数不少的社会生产资料的时候能够对雄性生物造成多大的杀伤力。
如果杰海因在场,他是绝对不会让那些狂蜂浪蝶去靠近自家小姐,但是很可惜,最近这位商战奇才正在一场可以被称为商业恐怖袭击的行动中劳心劳力。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有两位非常好的接班人那两位皇家卫士用一口流利到让我眼皮直跳的俄文在自家主人的跟前对着这些年轻人进行全方面的打击。
我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年轻人们带着自信与拙劣的表演,一边接过撒衮给我递上的一杯果汁。
“对了,我上次听两个丫头还会说日文,这次又是什么文埃”撒衮坐到沙发上后问我。
“俄文啊,不是说过了吗,悠久的外婆是俄国人,还是会俄日美法中等众多语言的语言学家。”
“那她外公呢。”
“德国人,贵族,两百年前算的上地主的地主吧。”
在悠久的出生方面天衣无缝之后,最近这些卫士们已经开始制作自己主人的家谱,诸葛家有未玄爷帮忙,自然是做到局内人都觉得尽善尽美,而外公外婆这边这家谱就开始天马行空起来,卫士们先是顺着收集的德国历史找到了一家在二战中全家皆墨的贵族给自己家的小姐找到了好归宿,然后又从俄国沙皇时代的贵族谱系中找了一个早就断了代的家系做起了文章,反正之后的红色革命让那段时代过早的打上了不可信的烙印,我也由得他们乱来。
当然,本着尽善尽美的要求,卫士们不得不使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控制了那么一个垂死的德国老头与一小撮俄罗斯佬,因此两位皇家卫士现在的父母可是俄罗斯与乌克兰两国新兴的经济寡头她们也摇身一变成为悠久的远房表妹。
当然,在我的要求下他们没有玩石油。苏俄历代皇帝与领导人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四川变脸还快,我算是怕了他们这一小撮人了。再说我也没有想让KGB的人天天死在他们家门口的无聊想法,能够老老实实做富家翁就做吧,这年头无论在哪儿都要讲究安全第一。
而德国那边的垂死老头在几个月前的一次老宅打扫中发现了家族留下的一些文书,除了证明他是家族的唯一幸存者之外,卫士还给他伪造了几份两百年前的地契地契上证明巴登巴登市几个目前繁华非常的地段是他的家产。
接下来杰海因就开始代表自己的义妹与德国现政府扯起了皮地契这东西跟无效契约差不了多少,但毕竟上面有着当时的皇帝陛下的签名,德国方面经过无数次的鉴定都只能确认这玩意儿的真实性,而且年代也不算太过久远,在讲究私人财产不可侵犯的西方,这可是无数新闻记者狗仔子们为之闻风而动的好题材。
于是悠久同学的名气一炮而响,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要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一个人的存在,从某一种方面来说也是一个保护她的办法。
“我说小六。”
“嗯?”
“我说你小子到底跟哪个丫头关系好一些。”撒衮看着我一脸的。
“悠久。”我翻过沙发靠背坐到沙发上。
“那文丫头呢。”
“不知道。”
“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撒衮一脸的我不信。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看着跟悠久坐在一块儿的文幼晴与白荷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悠久跟文幼晴关系挺好的,该不会两个丫头早就想好把你均分的想法了吧。”撒衮在我的耳边嘀咕道。
“啧,你是不是李凉的小说看多了,照你这么说的话,天底下的好事都让我给占了。”我对他的看法持全盘否定的态度,顺便翻了翻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小说。
“你还别说,我看你小子还真把好事都给占了。”撒衮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去应付自己的要应付的新闻界的各位去了。
而我挠了挠刚刚长满了刺破皮肤的小绒毛的下巴,顺手又把书丢到了沙发的角落。
两个女孩现在是好的不得了,可是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有时候也会跟撒衮所说的那样很干巴巴的想,天知道要是我现在想入沙特国籍,领导们会不会同意啧!其实也只敢想想,要是让我家那位三纲五常挂在嘴边,用行动诠释什么叫从一而终的老爷子知道我的想法,非得被他打断腿不可。
而撒衮今天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天知道他是从他爸那边听到过什么口风。
我哪儿能把好事都给占了,我还没那通天的本事呢。
接下来的两天E3,基本上我都是在跟国内游戏杂志的记者扯皮上渡过,电软的特约驻美记者叶展我也有幸见过一面,说到叶氏兄弟,也不愧是强者,以前我非常佩服他们兄弟俩的能力,现在也是如此。
至于国内主流媒体,这一次倒是没有见到。
说实话我对现在的国内媒体还是不怎么抱有好感,除了焦点访谈的各位,但是做为开创新中国也许是最早的调查新闻的他们这一次也没有来。
对此,我只能挺无奈的笑对那位漂亮的凤凰卫视的记者姐姐,去年是她,今年还是她,看起来刘长乐刘桑还真是爱拿我开涮。
“我听说你这一次的作品非常成功,请问这三天以来,你的作品接受了多少预购量。”凤凰卫视的记者姐姐正好准备好自己的提问稿,抬起头,她对着我微笑着问道。
“三十一万。”我身旁的撒衮用有些骄傲口气的抢答道,抢答完他还不忘补充一句,“这并不是可以盖棺定论的成绩,因为目前这只是北美方面的预定量。”
“啊那你能给我说说,这样的预购量是多是少呢。”这位与宋太祖同姓的女孩一楞,然后对着我笑着问道。
“不多不少吧。”思考了一会儿,我用了一个很公式化的回答。
这个回答很显然不能满足赵家姐姐,她又问了几个关于游戏开发方面的问题之后话峰一转,瞬间切换姿态为狗仔队,开始盘问起我的生活作风问题。很显然,这个大丫头从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休息区里的三位丫头,由其是其中一位还给过他一段非常深刻的回忆。
好不容易将她对付过去,我是落荒而逃到休息区。记者由其是女记者刨根问底的能力不得不让人惊叹,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去面对记者的原因之一。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那就是给本届的游戏批评家大奖写一篇发言稿。
之前我对于这个奖项没有根本概念,直到自己在昨天突然听说自己的四塔之战入选最佳RPG游戏与最佳TV游戏的提名之后,这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个玩意儿的存在。
而且主办方也很看好我这个小制作人,甚至希望我能够到时候在台上演说一番。
对于这样的要求我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但是答应下来之后我又有些担心,自己只会写些小故事,对于演讲稿这类的东西却不精通,写了一个晚上的东西拿在手里还有一些烫手。
可是人家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场地,就等晚上我出那第一个出头鸟。
因此我只能乘着这时候的空闲动笔再修改一下,等到晚上到来的时候,我这才捏着手里的演讲稿跟撒衮等人坐到租用的会议中心,做为第一届游戏评批家大奖,能够搞成这样也算是难能可贵得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对于我写的东西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还在不停的翻看着手里的稿子。
不过幸好第一个上去的是权威游戏媒体的主编,这几位上去轮翻用英文扯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才轮到我们这些发行公司与制作人上台去丢人现眼当然,做为制作人的我是第一位。
说到上台,我自然站起身,与撒衮三上等人拍过手励过志后走上台站到麦克风的跟前,我伸出手将这可调的玩意儿始劲的往下压了压,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还有一句纯属即兴发挥的英语开场白:“人小还真是吃亏呢。”
台下一片哄笑,做为主持人的一美国鬼子也特厚道,听到我这么说,还特意动手把麦克风调低了一点,于是亚洲方面的看客们笑的更响了。
收起笑容,我捏了捏口袋里的稿件,然后看着在坐的业界精英深吸一口气。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儿,没有商场上看不见的硝烟,也忘了互相的身份,现在的我们,只不过是一些热爱游戏的凡人。昨天,当这位先生”我指了指身旁的美国鬼子:“就是这个家伙问我,陆先生,你要不要站在一个很高的台子上对着很多人谈谈你对于游戏的观点,还跟我说台子上的台子很高很漂亮,他让我选择,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出现在了这里说到这个,我不得不承认,这台子的确高。”
台下众人又一次的笑了。
“近些年来,有人将游戏称作‘第九艺术’,我不清楚这种说法是否真的是确认了游戏于文学、音乐、电影等等艺术形式的平等地位,或者说这只不过是名不副实的只代表了某些人的可笑观点。”扶不住演讲台的两边,我就干脆双手负在身后,完全放弃了演讲稿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以我的观点来看的话,现在就要将游戏归入‘艺术行列’恐怕为时过早了一些,我觉得现在的游戏存在的意义还是主要体现在娱乐方面,而这样的存在意义最多只不过算得上艺术的初期形式罢了。”,说到这儿,我笑着把话题一转:“其实我们也不必妄自菲保就以电影来说,其中有包含了反映社会现实或是传记类的严肃题材,也有仅仅以商业、娱乐做为目的的轻松题材。”
“当然,无论是电子游戏与电脑游戏,在有着百年历史的电影面前,只能算是一个贫穷的乡巴佬。这方面的证据我们可以看一看现实,从游戏软件中有多少是从电影题材改编而来的就足以知道电影和游戏之间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了每当有一部热门电影即将上映的时候,游戏厂商往往都会趋之若鹜的将它改编成游戏,这一点在欧美市场尤为突出。在这个关系中,游戏所处的毫无疑问是依附地位。对于制作人来说,这很悲哀,因为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的艺术比起它的老大哥们来说,显的是那么的肤浅与苍白。”
“但是,在我的眼里,电影与游戏原本就是同一种类型的存在,它们都可以归纳为一个虚拟世界,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在电影当中是演员与导演创造了观众眼中的虚拟人生;而在游戏当中为玩家们创造虚拟人生的则是我们,我们手里的游戏通过电影得到了灵感,而电影在游戏当中获得延伸。”
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一下,看到台下的各位兴致依然旺盛,我也不好意思不把话说完:“所以说,无论游戏是艺术也好,娱乐也罢,都不能一朝一夕之间能够改变人们那带有偏见的目光,而我们这些人所能够做的,也只有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所追求的,始终还是一门雅俗共赏的艺术谢谢。”
当我的笑容再次绽放并从容的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我鼓掌,而撒衮一脸不敢置信的起身搂住了走向他的我,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全是光彩,在他身边的三上真司也是伸出手与我用劲的握了握。
透过人们的笑容与掌声,我看到了负责直播的摄像机。
在这一刻,我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看着病床上的孩子与椅子上心力憔悴的母亲,站在门外隔着一层玻璃窗的我只能感叹命运对于人的捉弄。
“谁会想到,当年的校花聂诗云,如今落的如此的下常”撒衮在我身旁用很苍桑很感慨的声音说道。
“我说他老公呢。”我知道,这个女人曾经是何景国倾心的女孩,只不过后来嫁给有钱的台商。
“生了一个女儿,结果台商跟他离了。”撒衮拿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真是什么人不好嫁,偏偏嫁了二五仔负心汉。”我坐到一旁的长椅上,何景国坐在轮椅上一声不吭,我知道这样的结果比当初自己心爱的女孩离开身边还要让他痛苦,这个男人从根本上与我一样,都是那种恋旧的人明明不知道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却想傻傻的想着去关心它。
“不好意思,陆总,我能先预支几年的工资吗。”
突然的,何景国的声音把我从思考中拉回到了现实里,我抬起头看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做为集团公司营销方面的一把手,你想预支几年工资我完全不会反对,但是何景国,你认为还有结果吗。”我看着何景国,聂诗云这种脑后有反骨的女人,能够一辈子不碰上就是万幸了,我怎么能够看着何景国再次受到伤害。
“是啊,她怎么说也是一个结过婚又离过婚的女人,而且还带着孩子”撒衮也劝道,看起来他也不看好这件事情。
“可是”何景看着我:“你们说她现在这个样子”
“那我问你,你爸你妈就一个孩子,他们二老走的早,要不然他们还指望着你给何家传宗接代,你倒好,不但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而且她还带一个有病的拖油瓶何景国你是不是还想理直气壮的告诉我你还爱着她。”坐在长椅上的我跷着二郎腿看着眼前的何景国。
“”何景国的脸色都变了,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跟我争,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行你要负责也不是不可以,回头我就把你预支的五年工资跟奖金都打到你的帐号里面,孩子心脏手术的这笔费用就当是我做善事。”
“那怎么行”何景国听到我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这么办吧,我们能够给你的也就是建议而已,你自己的路说到底还是要你自己走。”我从长椅上站起身,将支票本与笔塞回口袋里的同时摇了摇头。
走出医院大厅的我看着阳光下的草地,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活活淹死。
打了车跑到尉行文的游戏店,我在柜台前拉过一张椅子刚坐下,就看到尉行文穿着一件印有反白和平二字的红色小背心走进了柜台。
“要果汁对吧。”
“对埃”
柜台上放着一份报纸,乘着尉行文给我拿果汁的空闲,我拿起报纸,只见头版头条上一行黑大字泰国宣布允许泰铢与美元自由兑换。这个时候尉行文把果汁递到我的跟前,看到我在看报,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坐到机位上玩他的铁血联盟去了。
报纸上说泰国政府在本月初泰铢大幅贬值之后宣布允许美元与泰铢之间的自由汇率,并动用中央银行储备打算把这一次灭顶之灾消于无形。
可惜的是,当泰国政府将这一决定宣布,在我的眼里历史正在重演,只不过这一次泰铢与美元汇率将会跌的更惨,而且泰国的中央银行那怕是用尽一切办法也不可能阻止这场名为泰国金融危机实为亚洲金融危机的风暴的飞速形成。
放下报纸,我喝完果汁,跟尉行文起身告辞。
“我说你小子怎么又走了。”
“我公司哪儿还有一些事情。”
“喔,”
我要走,尉行文穿着夹脚拖鞋跟着我走到了街边巷口。
“美国好玩吗。”
“满街都是说英文的鬼子,你要用中文骂个街都没人理你,要我说实话;特没劲。”
“嘿,又贫上了不是。”
“你不会也想移民美国吗。”
“不是我是赵卓雅。”尉行文踢了踢路边脚下的小石子,“周然跟我说的。”
“怎么,还喜欢她?”我看着尉行文。
“也许吧心里有些堵。”
“你们后来没有解释过?”
没有立即回答我,尉行文只是默默扬起手,帮我拦下了一辆周氏的出租车。
“一切也许只不过是我在一厢情愿吧。”
等到我坐到车上,尉行文丢下一句话,转身一拐一拐的走向巷子深处。
看着巷口成为后视镜中的模糊的存在,我想到王家卫曾经说过,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对于尉行文的这个答案,我不知道怎么去想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因为我不知道他与她认识的是太早,或太晚,还是刚刚好就像我无法去真正的狠下心去阻止何景国如此那般。
让出租车停在市中心的中山街上,据说这条路是为了记念国父孙文而为命名,目前也是本市最繁华的街道,许多老式的楼房与新建的大厦混合而成。
站在新落成的新华书店前,我看着橱窗里的由莫叔负责的平面媒体回忆频道推出的王小波记念文集的大幅广告,一时之间我的心里有很深很深的负罪感可是在现在这个时代,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失去之后人们才会知道珍惜,才知道去享受他带给我们的文字。
转过身,站在烈日下的我在意外扫视中发现了书店对面一个正在装修的小店。
穿过马路与人行道,我站到它的跟前。
蓬莱夜语,店头的四个字有些醒目。
与记忆里属于朔夜姐的那家店一模一样,我想了想,又笑了笑。
有些东西果然是哪怕苍海 变桑田,它也不会改变一点点。
拿起手机,正想给朔夜姐姐打个电话,突然想到她刚刚拉齐人马去了加拿大温哥华,目标当然是RelicEntertainment,对于这个1997年成立的工作室我的要求我也是如同暴雪一般:完全控制,自主研发。
“真是的,回家。”
又看了一眼蓬莱夜语的银字招牌,我拎着袋子走进树荫之下,顺着连片的萌凉,顺着新铺上的人行道砖向着不远处通往南岸的大桥走去。
穿过大桥,走进岐路电子总门大门的同时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工作人员牌,经过确认之后才顺利的通过了安检保安这一关。
上了电梯,到了文二姐的楼层,敲了敲她的办公室大门。
“啊,是陆工啊,文总今天请假了,好像是家里让她去相亲。”
隔壁办公室里探出一个美女的脑袋,我认识她,是文二姐手下的秘书之一。
“这样啊,那么白总呢。”我又问了问白琼仪,这种事情基本上要是她不去看个热闹,基本上问谁都不会信,而她给我的答案也果然如此:“白总陪她一起去的好像是北边来的人。”
“有说过,怎么联系她吗。”我掏出手机看着她。
“您打她的手机吧,她说她会一直开机,我们如果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立即找她。”
“行谢谢美女姐姐您了。”
“呵呵,陆工你真是客气。”
跟美女打过招呼,我走向电梯,老成的表现让很多人忘记了我的表相年龄。
但是我不会忘了带给文幼思一辈子伤痛的那段记忆。就像有些事情,那怕是让我豁出命也得管上管。
出了公司大门,我打通了文二姐的电话,一接通电话的同时,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听起来刺耳的木工噪音。
又过了一会儿,声音这才停下,我也好不容易听清楚电话那边的声音。
“小六,怎么了。”
“没事,想找您说件事,你秘书说你去相亲了。”
“你还别提那件相亲的事情,提它我就气,有什么事来蓬莱夜语找我吧,地址就是”,“就是城南新华书店街对面,对吧。”
“嘿,我们半个月前给朔夜选的店址,你小子怎么知道埃”
“我刚打桥那边过来,正好看到过。”我摸了摸下巴,挺尴尬的笑道。
“这样的话正好,过来的话给我们带点果汁饮料,姐姐管报销。速度!”文家姐姐很大方的笑道。
收起手机,我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又是一番瞎操心,不过感叹归感叹,我还是很快从一旁的小超市里拎了一箱自家产的果汁,然后屁癫屁癫的跑向蓬莱夜语。
蓬莱夜语之所以成为T市一大传说,很大程度上就像某本小说里有做医生的美女僵尸一样,这家小店也有一位十数年不曾改变过容貌的美女店主当然,日后还会因为有陆氏三子与幼子不时在其间打工赚钱补贴家用而名声大噪,在一夕之间就成为南方腐女子与同人狼心目中的虎聚龙盘之地。
同样的,我也曾经想过当我推开木门的时候,里面的装饰是否会与上次有什么不同,拐角哪张椅子腿是不是还要用一本论语垫着才能坐,柜台是不是漆成灰色,墙窗下是不是还种着一排风铃花,漂亮的跟机器人似的朔夜姐姐是不是还会坐在柜台内,用冷冰冰的表情对着手里一本又一本时尚小说。
因此,当我真正的用手指推开还贴着油漆未干的小纸条的黑色店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邛骞拿着锤子钉柜台的身影。
“好埃”看到我进来,邛骞尴尴尬尬的笑了笑。
“你怎么来做木匠了埃”
“我爸就是木匠,我在来你那儿工作之前,做的也是木匠活。”邛骞说到这儿从一边的小盒子里掏出几枚铁钉:“这次朔夜这儿装修找不到木匠,文幼思就把我叫来了。”他又指了指正在帮忙的几个年青人:“都是我爸的徒弟,我是他们师兄呢。”
“喔,这样啊,对了,文姐跟白姐呢。”
“白琼仪在帮朔夜跑执照,文幼思又去接他家的电话去了。”
“怎么了,文姐最近相亲的次数有点多埃”把果汁分给各位师傅之后,我递给邛骞一杯,然后自己坐到一旁的还没上漆的小白板凳上。
“老大不小了,文家那边还有老三文若金也二十三了,二姐还没结婚,有女朋友带不回来呢。”
“这真有意思,哎,所以文九爷他们也就逼着我这二姐抢着结婚吗。”
“可不是。”手里木工活没断,邛骞看了看窗外:“你就拿今天的那位好了,论身份那可是大员的孙子,他爷爷跟文九爷打小认识,人长的比那个叫林什么…”,“林志炫。”我好心提醒一个名字,免得邛骞卡死了。
“对,比那小子还帅,怎么样。”邛骞被我一点而通,自然是狂点头问我。
“不错啊,人帅,而且文九爷给自己孙女介绍的对象肯定年少多金前程似锦啧啧,比我这败落户好多了。”我摸着下巴感叹道:“心想人比人气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埃”
“你小子又贫。”邛骞笑着骂我。
“那您继续说。”
“你觉得你的文二姐怎么说。”
“怎么说。”
“文幼思说人家有孩子,还要考虑一下。”
“不会吧,你不是刚刚说他年少多金吧。”我头一歪差点撞死在柜台一角上。
“年少多金是你说的,我只是说他帅。”邛骞将一枚铁钉送进木头里面:“人是挺帅的,也有钱,只不过年纪大了一点,二十九了,有一个孩子,前妻还跟别人跑了。”
“虾米!?”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你说他人加的帅,又有钱,老婆怎么会跟别人跑的!?”我心想这年头的女人已经实在的不能再实在了,年少人帅又有多金有钱,还他喵的前程似锦,能够摊上这个的男人,是个女人回头就去庙里烧高香了,怎么会跟别的野男人跑,她吃饱了撑得!?
“我怎么知道,不过听别人说,好像是因为他之前一直沉迷于事业,结果老婆受不了寂寞,跟他们公司里一个开车的跑了。”
“真是悲剧。”我为这个悲剧的主角摇了摇头,然后又好奇的问起了这个可怜男人的名字。
“他叫啥呢。”
“姓林,好像叫林泉。”
这个时候文家姐姐刚好推开门进来,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就笑了。
“看你这小子,怎么坐到地上去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从牙根缝里咬出这几个字,顺便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文二姐上了二楼。
“我说文二姐,林泉不好吗。”一屁股摔进一旁的小沙发里,我问道。
“不是不好是太好我跟他从小也算是认识的,初中的时候他还是在我们这儿读的书,后来父母调回了大连,所以他也就跟着回去了。”喝着果汁的文二姐站在临街的阳台上看着下面的人行道:“那个时候我才读小学,有一天他突然跑过来,塞了一个用草编的戒指给我我们那个时候觉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对方了,于是林泉娶了一个女人,而我喜欢上了一个死鬼”
“姐”
“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曾经想到过那枚草编的戒指但是我现在放不下的,还是那个在五里坡埋着的那个家伙”文幼思转过身看着我,这位美女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哀愁。
“姐,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知道,我是老大不小了,都拦着老三谈对象了。”文幼思笑了笑:“时间过的好快啊,我还觉得自己还是一个高中生呢,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一个开始奔三十的女人了。”
“姐,你现在漂亮着呢。”
“你小子说真的,我很想自己能够再活一次,再活一次的话,我就不会让他去约撒衮”文幼思说到这儿,我能很清楚的看到她的眼角的那一丝闪光:“但是人活一世,哪儿有再活一次的道理这种事情,我也只能在梦里想想。”
“姐,你很喜欢那个人吗。”我抱起腿问道。
“是啊,很喜欢那年我去水库游泳,碰到小腿抽筋,那个时候我在离岸挺远的地方,心想自己死定了结果他救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他就是我这辈子的恩人了。”
“他帅气吗。”
“人长的一般,但是很会讨我的欢心,而且成绩也非常好,是我们班的高材生。我们两个那个时候谈恋爱,班主任还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不要耽误他的前途”说到这儿,文幼思擦了擦眼角:“不说了想起来怪难过的。”
“姐,那林泉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看看吧我没拒绝林泉,只是希望他能够把孩子带来给我看看,如果孩子懂事,我不介意自己做后妈。”文幼思笑了笑:“只要孩子能叫我妈,我也就认了这么多年了,也应该嫁人了。”
“可是”我欲言又止,我拿什么去阻止别人追求幸福的脚步,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还是说自己有未卦先知的本事?
“怎么了?”文幼思看着我。
“没什么,我是说文幼晴要有新姐夫了。”想了想,我觉得这个林泉大概应该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林泉了,因为我在这个位面认识与知道的许多东西,都已经苍海桑田了。
“你这小子,嘴倒是甜的。”文幼思笑着问了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九丫头你能照顾多久。”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照顾她,直到她认为自己有更好的人为止。”我看着地板回答道。
“嗯你也许不知道我妹妹,她从小就会有心疼的毛病,六岁的时候她住院,跟她同一个病房的也是她这个病的孩子,家里没钱就把她丢医院里了。我们骗她说是因为那个孩子太吵,他父母才不要他的。结果九丫头那段日子有时候痛的受不了了,她会咬着被子,一声不吭”文幼思对着我诉说着自己妹妹的故事:“小丫头比我们这些姐姐都要懂事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一直用笑容面对我们,有一次我看到她在自己房间里哭,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怕死,她怕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我们再后来,九爷爷给丫头订了一个婚事,也是想讨个喜气,可是季家的小子不争气便宜了你。”
“文二姐。”
“姐不求你什么,小九生来命苦,我们这些做姐姐做哥哥的,都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