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她发现自己对嘉文慢慢地有了特殊的感情,她开始依赖他,开始想念他,开始牵挂他。
所以,当他负气而走时,她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来了。
可是,踏入他的家门,亲眼目睹到他旧时生活的痕迹,她的心又痛了。
她虽然暗恋了博然十年,却始终只停留在精神层面,但嘉文显然不是。
浴室里,到处摆放着女性洗浴和化妆用品。
她注意过了,基本都是同一个牌子,有的使用过,有的甚至连包装都没拆开过,还是全新的。
这说明,最近一段时间里,他的房子里依然有女人出入,而且给她一种感觉,那个女人会随时推门而入。
她知道他的情史丰富,过往曾有无数的女人。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当她打开壁柜的门,看到这件漂亮昂贵的女式浴袍挂在极显眼的位置时,心中受到的那份强烈的冲击,让她蓦然惊觉——原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仅仅只有博然。
就象她虽然选择了嘉文,但是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却始终留有博然的痕迹一样;嘉文的生活里,还留有那么多旧时女友的记忆,抹不去,忘不掉。
要完全整理清楚,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对彼此来说,似乎都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
女人的心胸的确狭窄。
她很想假装没看到,假装不在乎,假装若无其事。
可是,没用。
不论她怎么说服自己,还是觉得委屈,觉得心酸。
“不喜欢喝茶?”见她不说话,也不动,嘉文只能努力寻找话题:“哎,早知道我泡咖啡了。虽然,我泡咖啡的技术很烂~”
她一直保持沉默,说是害羞,似乎不象;说是生气,又没有道理,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的嗓子异常的温柔,象暗夜的微风,轻轻地触动她那颗惶恐了整夜,彷徨了一晚的心。
鼻尖轻翕,一滴晶莹的泪终于滑出眼眶,然后又是一颗,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水滚落杯中,漾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一圈圈的涟漪慢慢地荡了开去。
紧接着一声声压抑的啜泣声轻轻地传了出来,慢慢地越来越清晰。
“怎,怎么了?”嘉文呆住,焦灼而无措地盯着她的发旋,竟不敢去碰她:“你不舒服吗?很,很痛吗?不行,我去找医生过来……”他霍地站起来,想要去打电话。
“陆嘉文,你混蛋~”依安忽然抬起头,乌黑的瞳仁蒙着一层水雾,象浸在水中的葡萄,漾着罕见的激烈的情绪。
“啊?”他站住,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没听错吧?依安好象在骂人?
“你混蛋,你欺侮人~”依安瞪大了美眸,含着泪,因为生平从没骂过人,所会的词汇实在有限,只好反反复复地咒骂:“你混蛋,你混蛋~”
“啊?哦,嗯”嘉文踅返,先是有些错愕,然后变得无奈,最后只剩心疼,他伸手揽她入怀,柔声抚慰:“你骂得对,我的确是个混蛋~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丢下你不管,我不应该在外面逗留到这么晚,而最最不该的是,我不应该跟你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这一晚,他到底给了她多少惊吓,让她承受了多少委屈?
“呜呜~”依安悲从中来,紧紧地偎着这具温暖结实的胸膛,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化成决堤的泪水,倾泄而出,哭得稀哩哗啦。
“嘘,安安,别哭了~”嘉文手忙脚乱地递着面纸,心痛如割,感觉她所有的泪水全流到他的心里。
“你混蛋~”她吸吸鼻子,把面纸扔到他脚下。
“是,我混蛋”只要她不哭了,可以再加三级。
“你骗人~”再抽走一张,啪地扔了过去。
“是,我骗人。”等一下,他什么时候骗她了?
“你欺侮我~”面纸没了,伸手,他乖乖地再递过去。
“我,我哪敢?”嘉文苦笑,被骂得莫名其妙。
依安大哭了一场,胸中的郁气消散,终于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孩子气,慢慢止住哭声。
“好了,”嘉文松了一口气,殷勤地递过杯子:“喝口水,润润喉咙接着骂。”
“噗!”依安被他逗笑,顿足:“讨厌啦~”
抬眼,忽地瞥见茶几上搁着一只陌生的水晶花瓶,瓶子里怒放着一束郁金香,她敛起笑容,眼圈又红了。
嘉文心思灵敏,观察力又强,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花上,再瞧见她刚绽放的笑颜立即隐去,忽地明白过来。
“啊~”一声低叫,大声嚷起冤枉来:“那是我妈买来硬摆到这里的,包括浴室里所有的女性用品,全都是她的!不信,你打电话给她求证!”
依安尴尬了,红着脸,小小声分辩:“我又没说什么~”
好糗,吃醋居然吃到嘉文的妈妈身上去了!
“安安,”嘉文半蹲下身子,伸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黯黑的眸子极严肃地望着她:“我承认,认识你之前,我的确过过一段很荒唐的生活。但是,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跟过去断得干干净净。而且,我发誓,这套房子里,除了老妈和你,绝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进来过!”
“干嘛跟我说这些?”依安害羞了:“我又不介意。”
她又不是他的谁,他爱跟谁在一起,干嘛都跟她交待?
“我知道~”嘉文撇了撇唇,眼底浮起一抹笑容,很好心地不去戳破她的心思:“可是,我介意。”
才怪,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不问缘由就哭得稀哩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