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冰儿精神为之一振,大脑还没来及对这阵突如其来的异香做出判断,王斌已先惊叫了起来:“灵儿,你来了吗?你在哪?”一边叫着一边朝走廊尽头处狂奔过去。
李文林出殡那天,天下着蒙蒙小雨。前去为他送行的人排成长队,在李文林父母的带领下,缓慢地走进了许由市殡仪馆。蒋冰儿跟随自己的父母走在人群最后面,一路上,不时听见父母唉声叹气,蒋冰儿却始终低着头,很少言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队伍停在了焚化间门前。几名殡仪馆工作人员上前,将载着李文林尸体的水晶棺从停尸房推了出来,向焚化间走去。
这时,一对年届半百的中年夫妇离开人群,双手死死拽着棺车,哭天抢地起来。不用问也知道,这对夫妇一定是李文林的父母。顿时,前来送丧的人群里一片唏嘘,很多人上前劝慰。良久,夫妇二人好歹松开抓住棺车的手,却双双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唉……”
蒋冰儿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打背后响起,回头一看,母亲正在用手帕抹着眼泪。身旁的父亲也是双眼通红。
“妈,你们别这样……”蒋冰儿伸手拉住母亲的手,劝慰道。
“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看到这情景,我就想起你姐姐……”蒋母声音哽咽起来,握着蒋冰儿的手也渐渐加了力气。“小冰,小文跟你姐姐虽然没办事,但毕竟是相知一场,回头你找他爸妈要张照片,我带回家,跟你姐姐的照片摆在一起,让他们在下面做个伴……”
说到这,蒋母趴在女儿肩膀上,掩面哭了起来。
母亲的话让蒋冰儿鼻子一阵发酸。姐姐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眼前,她逃避似的闭上眼,拍着母亲的肩膀,语气尽量平静地说,“妈,你不要太难过了。你们不是还有我吗?我以后一定加倍孝敬你们,把姐姐那份补上来。爸妈,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
“好孩子,妈知道……”蒋母也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得过度悲伤,那样只会惹得她心里也难过,当下强忍住泪水,伸手摸了摸女儿热乎乎的脸庞,“小冰,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好好念书,我跟你爸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句不该说的,我们还盼着你跟小林早点办事,早点给我跟你爸抱个外孙呢!”
蒋母故意笑起来,笑得蒋冰儿更加心酸了。头低着,用力咬着嘴唇,强忍着哭泣的欲望。母亲的话,让蒋冰儿陡然又想到了几天前做梦梦到的那个婴儿……
在巨大的悲伤面前,母女俩都在伪装自己。这是一种善意、也是无奈的伪装。
在焚化炉的高温下,李文林冰凉的尸体很快被焚化了,再推出来时,已然成为一抔焦糊的骨灰。一个人,就这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些杂乱的记忆。纵使这些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模糊、迟钝,直至完全消失。十几二十年后,除了李文林的父母亲戚,旁人谁还会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曾有这么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说话就喜欢耸肩的男生存在过?
想到这,蒋冰儿心里产生了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她不由想起《红楼梦》里关于死亡的两句诗: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死亡,是这样无奈,也是凄美的事情。尤其是年轻女子的死。如自己的姐姐蒋灵儿,正值豆蔻年华,却遭香消玉损……
蒋冰儿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时,她已经坐在送葬的灵车里。车开在上山的泥土路上,晃晃悠悠,拖拖沓沓。尸体已火化,接下来便是埋葬了。都说入土为安,可是,李文林的灵魂真能安息吗?蒋灵儿的灵魂能安息吗?
不,他们人虽已死,但这件事还没完。死亡的背后一定还有隐情。蒋冰儿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继续调查下去!不能让姐姐就这么含冤九泉,也不能让李文林白死(前提是两人死亡的背后确实有隐情)。但想归想,接下来从哪开始调查起呢?蒋冰儿陡然又想到了东方龙天,那个油头粉面的富家公子。
现在,只有他离那个诅咒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