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望了一眼窗外,不知何时起下起了小雨,她现在的心情很好,晚上和田野一起吃了饭,依然沉浸在一丝甜蜜中,但却不知道他正生命垂危。
中京的雨总是在夜里下,为这座古城增添了几分悲伤的色彩,如同在替那些分分合合的情侣诉说着一点哀愁,又好像在为来来往往的行人每天单调的生活叹息,而第二天路上几乎不会看到积水,正如痛苦来得快去得快,生活还要继续,日复一日,终究还是要面对熟悉的街头巷尾。
中京,某别墅。
一名男子站在黑暗中望着窗外,目光深邃,身影有些孤单,他喜欢雨,也喜欢黑暗,所以,格外享受这夜里的细雨。秋雨很容易让人伤感,男子也不例外,不知为何竟有些痛心的感觉,这座城市光鲜的外表下,不知隐藏着多少罪恶,也许现在昏暗的街道上就发生着无数肮脏的交易,无辜的人被卷入可耻的勾当,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他要让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作用,让罪犯们恐惧,让他们绝望,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他同样痛恨恶人,有的时候事情并不是只有两面,很可能还有第三面。
与此同时,在AH黄山某处,妖族正在举行一场大会。
黄山自古便是道家和仙家的常游之地,更是传说中黄帝炼丹的地方,但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也是妖族的大本营所在。黄山常年雾气缭绕,几乎无法窥到山中的景象,于是此地成了一个极好的隐匿之所,而且内部很难探索,因此自然风貌保存得相当完善,许多奇珍异草都可以寻到,能人异士偶尔会来取一两株来用。
这里绵延四十余里的山脉向来以“奇”著称,三大主峰的平均海拔在1800米以上,山上的奇松、怪石、云海、温泉还号称“四绝”,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个旅游胜地。其中的一座主峰“光明顶”当年是ZX明教的圣地,所以流传着许多故事,而当地民间还有一个传说:明朝本来实力不济,无望推翻元朝,正是黄山深处走出了一个妖道,协助朱元璋横扫天下,有人说那个妖道是刘伯温,也有人说是建完奇功之后隐匿山林多年,而后又突然出现的姚广孝,不过至于这个妖道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光明顶下确实有妖怪,但常人是见不到的,它们平日都用阵法将自己与外世隔绝,安心地在深山中修炼,当然也有不少在外与人类一起生活,可能是某个公司的高级白领,也可能是某个建筑工地的民工,他们多数为了掩饰身份,也有少数喜欢上了人类的生活,甚至和人类组成家庭,而人和妖的孩子不少都有一些特殊能力,异能者中有大部分是人和妖的后代,他们天赋异禀,像田野这种靠血脉传承,或者像方元、白文启师承于大门派的情况,相比来说就少了一些。
每年到了十月中旬,黄山中都会传出阵阵的鼓声和歌声,人们只能听到声音却找不到来源,但那些歌声的旋律都十分好听,于是被一些懂得音律的人记录下来,有的改成了民歌,有的则改成了宫廷音乐。
那些音律正是每十年妖族祭祀大典时奏出的,无数歌姬用古老的预言唱出,颇有一种震慑心灵的感觉,这古老而空灵的歌声源自一座巨大的木质宫殿,说是宫殿一点都不夸张,单算主殿的大小比紫禁城还要大,虽然整体面积不如故宫,但要知道在这种深山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造一座宫殿,难度远不是在城市中可以比拟的。
这座山中宫殿造型奇特,不像是寻常的人类建筑,它就像是自古就存在一样,与其说是建筑,倒不如是说自然造就的奇迹——没有太多的讲究,每一根柱子都看似没有规律地排列,却又充满了秩序感,屋顶有些不修边幅,完全就是无数巨大的木头交错堆积而成,有些笔直,有些弯曲,但却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鬼斧神工了。宫殿的屋顶从远望去如同一条盘卧的巨龙,在周围山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恢弘,仔细一看那巨龙更加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腾飞而起。
跟屋顶不同的是,四周的墙壁都特别平整光滑,窗子十分考究,但却不显得秀气,红色的大门足有五米多高,门的正上方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大圣殿,这座宫殿从内而外流露着一种威严,在氛围奇异的丛山中显得颇为庄重,空山鸟语,苍木环绕,雾气弥漫,俨然一幅人间仙境的画面。
但这座建筑的内部却一点也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安宁,此时正在举行的妖族大会上,似乎出现了不小的矛盾,一名看起来颇为粗犷的男子正对一名妖娆女子怒目而视,满脸通红,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吵,但那妖娆女子却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喝着杯中的美酒,看她这幅模样,粗犷男子又怒声喝道:“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逃过执法堂的责罚!这么多年门里一直警告你不要随意杀人,你从来都没听过,要不是我们替你擦屁股,人类那边早就抓住机会打过来了,这还不算,你竟然擅自派人杀死一个多方都在关注的人类,你是不是想让妖族被围攻才甘心!?告诉你,别总把你的私人恩怨带到门里来,你和人类有过节不要把我们都搭进去!”随着粗犷男子的话,周围也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听完这句话那女子眼中忽然寒芒一闪,手中的酒杯瞬间化为粉末:“被杀的要是你儿子,我看你还能不能在这大放厥词!”旁边一位白衣白发的老者看情况不妙,立刻上前劝阻道:“胡堂主,你先消消气,你要报杀子之仇我们都理解,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左护法说得对,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有什么恩怨等这一阵子过去了,族里肯定会全力支持你,只是现在不能因为私人恩怨牵连整个妖族啊!”女子听完后脸色稍有缓和,却不说话,只是从桌上又拿起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起来,老者见劝阻有效果,又走向粗犷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左护法,胡堂主刚刚丧子,这件事情就不要太追究了,更何况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说那个叫田野的人类还活着,只不过生命垂危,人类那边应该有人可以救他的,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不要伤了和气。”
左护法听完老者的话面露惭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云老教训的是!”显然没什么心机,比较耿直,那白发老者名叫云白鹤,在妖族中地位很高,深受尊重,就连那桀骜不驯的胡堂主都不敢反驳他的话。据说这云白鹤已经超过了两千岁,是妖族中资格最老的大妖之一,而且实力高绝,没有人见过他使出真正的手段,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刚刚的争执在云老的调解下转眼间便停息了,这时坐在大厅首位的儒雅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头,长相十分清秀,白面如玉,剑眉如画,朗目如星,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身上却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让人有些看不透,一袭淡绿色的长服微微摆动,他环顾了一圈之后用充满磁性而又颇具威严的声音对在场的人说:“马上就到午夜了,大家先把其他事情搁到一边,现在祭祀祖师才是最重要的,大典结束后我们再商议其他事宜,倾城和老黑,这种小事你们就不要再吵了。”男子的一举一动都温文尔雅,但显然是众人的首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具有十足的穿透力,大厅中所有的人的屏息倾听,生怕漏过一个字,可见已经对男子达到了一种几乎崇拜的地步。要知道有资格来参加族内祭祀大典的都是各地的大妖,哪个不是法力高强,心高气傲之辈?就连美艳女子听了他的话都低下了头。
绿袍男子说完便转身向后门走去,云白鹤和另外的一男一女连忙跟了出去,男子边走边自言自语,又有些像是对身旁人说的话:“这个田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那边似乎很重视他,之前有一个白文启,现在又多了个田野,我们这边年轻的一辈只有倾城的徒弟和新来的那只豹子实力不错,似乎没法抗衡啊……”
几人转眼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上,广场的中间有两座石像,石像的中间是一根铜柱,看起来似乎很有年头,就像原本就在这里一样。两尊石像其中的一座是一只猿猴,身上披着金光闪闪的铠甲,还绑着一条红绸,微风拂过一抹鲜红飘起,石像竟像要活过来一样,这正是人类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而另一尊石像则是一条龙,龙首高昂,仿佛要冲天而起。
两尊雕像向北五十步是一座圆形祭坛,祭坛前有一鼎巨大的黑色香炉,足有两人高,上面雕满了奇异的花纹,而祭坛上有一面倾斜的石碑,最上部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大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