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窗前向外望,秀儿和铃铛在园内一株花树前戏耍,阳光如此的好,让人心内生出无限的暖,关于接回高云香和那个孩子,他不置可否,即不允诺也不拒绝,若我多问几句,他就会略带玩笑的问我,真的愿意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他?我嘴上说着道理,心却莫名的涩,他在我发上轻揉了几下说,这件事他会看着办,让我不要再管。我也明白自己真的做不到如自己说的那般大度,与另一个女人和平相处的能耐目前我是真的做不到圆满,也就随他去。
每日里,他出门去忙他的,我闲来无事不是看秀儿和铃铛发呆,就是和她们一起玩闹,这府里的人一个个都像是得了什么命令,没有事决不出现在我面前,有事时也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样子,他说这府里人不用太理他们,若有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凡事随意,让我不要太生分了,可我见他们一个个毕恭毕敬的立在我面前,我又是这样身份不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也是尴尬不已,所以我尽量不去麻烦任何人。
装模作样的拿起一卷书来,心思却又飘到别处,这时秀儿从外面和铃铛跑进来,手中拿着一个东西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面孔的小姑娘。
我接过秀儿手中的东西,却原来是贺兰月邀我进宫的贴子:“贺兰夫人这一向身子可好?容我换件衣服再随你进宫。”
那小姑娘微一躬身回道:“夫人身子一向安好,姑娘尽管去换便是,芳若会等着姑娘的。”
我站起来转向屏风后慢慢地挑自己要穿的衣服,又漫不经心地问道:“芳若姑娘,贺兰夫人没对你说邀我进宫是为了何事嘛?”
那芳若在外面说道:‘夫人只说与阿陈姑娘情若姐妹,知道姑娘回锦官后就一直想与姑娘见面,无奈前阵子小皇子突然病了,这不今天小皇子刚刚好些,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让我前来请姑娘进宫一会。’
我换好衣服随着这个叫芳若的宫女进了皇宫,贺兰月如今正当宠,她居住的昭阳宫是内宫除了椒房殿最大的宫殿,宫内立着十几个舍人宫妇垂手站在殿内围着一个正歪歪扭扭走路的小童,那孩子长的出奇的好看,粉嘟嘟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向着一个着桃红衣衫的女子走去,嘴里甜甜地叫着母亲、母亲,惹的周遭的宫女舍人一个个笑的合不上嘴。
我从背后望着贺兰月,她比初入宫时略略有些圆润,但却更柔美更充满诱惑力,听到芳若的声音她微侧回头,脸上娇媚的神情与往日我所熟悉和那个清婉娇弱的贺兰月仿若俩人。
我跪在地下行了应有的礼仪,她微微笑着走到我面前扶起我:“阿陈你回来这么久也不说进宫看看我,若不是我今日派人去请,你怕不是永也想不起这锦官城里你还有我这么一个姐妹吧。”
我随她坐到殿内的低榻边侧身坐下:“贺兰姐姐现在是宫里最红的人,这皇宫也不是我这样的人说进就进的,阿陈心里有姐姐可是怎奈身份悬殊,不能冒失。”
“阿陈,他对你好嘛?”
我抬眼对上她盈盈的笑脸:“很好。”
她轻轻笑了两声,那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扑到她怀中:‘母亲,母亲抱抱。’她含笑将那孩子抱起指着我说:“博儿,那个是阿陈姨娘,是母亲最好的姐妹,快叫姨娘博儿。”
那孩子瞪着我看了半天小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看我一直对他笑,他在怔了好一会儿后竟对着我咧嘴笑了起来:“姨娘,母亲,姨娘是什么人?”
她轻轻爱抚了一下那个孩子的脸:“姨娘是除了母亲和父皇以外另一个最疼你的人。”
那孩子看着我不停地笑着,小手一招一招地在我面前,我忍不住握起他柔柔小小的手,一种不可言状的感觉霎时在心中升腾起,那个孩子并不拒绝我的抚摸,他竟然冲着我甜甜地叫道:“姨娘。”
我居然不争气地流出了眼泪,害得贺兰月抱着小博儿笑我:“博儿,你瞧瞧你竟然把你姨娘叫哭了,阿陈你几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来。”
我转过头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贺兰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取笑我。”
她将小博儿递与边上的宫女:“带他去吃些东西,哄他睡午觉吧。”又转头对我说:“这才像阿陈,你像别人一样对我恭敬客套,我真的不喜欢。”
“你现在贵为天子的妃嫔,难不成我们还能如以前在宫外时一般戏耍胡闹不成。”
“阿陈,我在别人眼里也许是什么夫人、娘娘的,可我与你永远都是情同姐妹的亲人。”
“那就请姐姐恕我这个做妹妹的小心眼了,贺兰姐姐在宫中一定过的很幸福吧,瞧你现在都比以前圆润了不少呢。”
她扯了扯我的嘴角:“连你也打趣我。”然后又非常在意地问我:“阿陈,我是不是真的胖了许多,是不是变丑了?”
我笑她:“是开玩笑了,贺兰姐姐现在可是比以前更娇艳许多,更美了呢。”
她这才收起紧张地神情:“阿陈,我就知道你和他之间非要发生什么,那时你瞧他的眼神总与众不同,他与你说话的神情也总与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们真的走到了一起。”
我垂下头脸羞的通红没有说话。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阿陈,你真的想好要与他厮守一生嘛?”
我抬起头有些疑惑:‘不然呢?’
她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阿陈,他对你如何?”
“很好。”
“阿陈,你可知白家对他的婚事非常在乎嘛?”她紧盯着我的眼,我只感到有些莫名的压抑。“不只是白家,就连君上也很在意他的婚事。”
我没有说话只看着她,想透过她的眼看出她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的眼中什么也没有呈现,就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事:“贺兰姐姐对我说这些究竟有何用意?”
她侧了一下头用一种非常好看的神态看着我淡淡地笑着:“阿陈,你可听说过高云香?”
我怔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她似乎也不吃惊:“吴家、高家、王家可都是当日白家飞黄腾达幕后最重要的得力干将,他们家族通姻朝内同党,可是我大周朝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呀。”
我心底就像被压上一块重重的大石沉沉的却没有声响。
她继续笑着但那笑里更多的是冷漠:“白将军掌天下兵权,白皇后主掌后宫,白太子渐年长,有一日必会执掌皇权,再加上吴家、高家、王家三族将相候爵人才济济,这股力量恐怕天下也无人与之抗衡吧。”
我哑声道:“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事情的。”
“你以前只是做酒的酒家女子,可以不喜欢,可是现在你是荣三少身边的女人,你就不得不明白,不得不学着理会这些事情的重要性。”
“他并不喜欢我过问这些,再说我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什么白家、吴家、高家的,我听不明白。”
“阿陈,这锦官城看似很大,其实绕来绕去也不过就那几条街,几件事,荣三少府内的事现在可是朝野最热的话题。”她似是调侃地笑着说,可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事情严重的一面。
“贺兰姐姐若有什么就请直说无妨,你知道我一向不善于解谜猜题。”我庄重地看着她。
她也正色道:“阿陈,这几日宫内为了荣三少的婚事可是正热闹的紧呢?你可晓得?”
我摇头,他并未露出半点声色。
“高家有人出面上书君上说是高云香与荣山应该认祖归宗,想早日有名有份入住荣府。”她顿了一下瞧了一眼我的神色又说:“皇后想为荣将军指婚一位待嫁的公主,君上也有此意,可是他们的人选并不一样,荣三少恐怕心里属于的是你,可到时只怕圣旨一下,他也无力反抗。”
我身子觉得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眼前有些晃:“贺兰姐姐叫我进宫为得就是告诉我这些嘛?”
“阿陈,我知道他们都不会告诉你这些,但我不想你永远被隔离在这些事情之外,你也是局中人,应该知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我有什么权力去与别人争,与人抢呢。”我垂下眼。
她的声音飘过耳际:‘你有。’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他对你的心意,若是他对你不够一心一意,也就不会有今日这难解的局面。”她轻笑。
我想起他的好,心下又是一软:“那又什么用,君上一句话,他到时也无能为力。”
她拉起我的手:“我们是姐妹,我怎么忍心看你受委屈呢。”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飘动着点点的光亮:“贺兰姐姐。”
“荣三少现在与白将军在朝中平分秋色,可他更得君上器重,所以他的婚事看起来简单,可背后却牵扯很多的利益,为此,君上也是苦恼不已。”她慢慢地拨弄着榻上摆放的茶具慢慢地说道。
“天子不是一言九鼎嘛。”
“阿陈,你真的想的太简单了,有时候看起来无所不能的人也有难办的事,这其中的人情事故,利益权衡不是你我能懂的,我今日叫你进宫,一来是为了叙旧,二来也是想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看我如何才能帮到你。”
“贺兰姐姐,我谢谢你一心牵挂着我,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不知道如何回答你。”我如实地告诉她我心中所想,她笑了笑也没勉强我再说什么,我们接着闲聊分开后各自所遭遇的事情,时间很快就到了掌灯时分,直到一个宫女跑来告诉我们,荣将军在宫门外等着,我们才惊觉时间过的快。
出了宫殿门,他站在暮色中的柱子旁,看我出来,他走过来握起我的手:“为何进宫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弄到这样晚。”
我随着他向宫外走去:“我与贺兰姐姐许久未见不知不觉就聊的晚了些。”
“你出来散散心也好,我也怕你在府中整日闷着在闷出什么毛病来。”他扶我上了马车,看着我微微笑着,我缓缓靠在他身上轻轻问道:“你可还好?”
他一怔:‘我很好呀。’
我仰头看向他,他俯下头在我脸上轻轻一触:‘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握紧他的手在手中用力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捻来捻去说道:‘没什么,只是今天特别地想你。’
他忽地俯下脸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也好想你。”
我环起他的腰抱的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他诧异我的举止但脸上却很开心我这样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