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尚允听到“苏倩茹”的名字,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每次到青州,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跟苏倩茹母女有关。尤其是那个苏倩茹。心狠手辣,目中无人。她来了京城的事情司尚允还真是没想过,如今夏言羽还碰到了她。
“那种人诡计多端,若是再发现她,你乖乖回府,我来处理……”
“司尚允,你是不是以为我同你认识的那些女子一样,都是依附着自己的相公才能过活的?”夏言羽忽而冷了脸色,语气也薄凉起来,原本帮司尚允擦拭汗珠的手也收了回来,闷闷的坐在了另一边。
而始作俑者,司尚允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方才说的,可都是为了夏言羽,难不成,甜言蜜语说多了,也遭人嫌弃么?
“言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夏言羽并不是闹别扭的模样,好像真的是受了委屈一般,让司尚允也正色起来,收回了方才的笑脸,静静的等着夏言羽解释。
夏言羽握住司尚允的手,微微一笑。
“我不希望我成了太子妃之后,每每遇到困难,只能等着你来救我。我虽然是个女子,但并不是任人宰割的人。我希望能并肩你左右,为你排忧解难。我与你,不仅仅是妻子,更是知己朋友。我有事,我无法解决的,一定会说出来……”
她顿了顿,柔声道:“你有事,也不要瞒着我,你且说说,今日 你出去,见了谁?”
司尚允虽然知道夏言羽与一般女子不同,但这番言论还是第一次听到。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能够安心的相夫教子,不管夫君朝堂之上,就算是想管,也未能有那样的聪慧。
不过听夏言羽这么说,司尚允算是明白,夏言羽与他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这等聪慧过人,见解独到的妻子,夫复何求!
“今日我去见的是骁骑将军马云龙……”
司尚允便将自己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夏言羽,夏言羽听完后,转眼想了想,忽而凑到司尚允身边道:“云帆如今先行回到京城,只能待在府内,多会寂寞。你何不替他找一门亲事,既然将军是信得过的人,那便可告知将军陆云帆的身份,相信将军不会拒绝这门婚事的。”
“你是说,要瑜儿同柏将军的女儿成婚?”这个司尚允还真是从来没想过。
夏言羽垂眸笑了笑,这么逼着,萧颜,还能在青州待得住吗?
只是,司尚允并不知晓夏言羽的心思,就他的认知,马将军虽然是性情中人,但膝下唯一的女儿,马若兰,却是个十分骄横的女子。他弟弟司尚瑜生在皇室,秉承的是他母妃温良娴雅的性子,从来不骄不躁,这两人结亲,怕是不太好吧……
可见夏言羽眉间带笑,勾唇不语的模样,他到嘴边的话也停住了。饶是他这等睿智有君王之范的人,也不会猜到驻守在青州的邱将军,是个女儿身。而且夏言羽在心里已经把小玉许给了陆云帆。
这里要说的是,陆云帆提前从青州回来的原因就是当日,司尚允从青州临走前跟陆云帆说过,不要跟千音一同回来。千音之前是因为黄立的事情被逼到了青州躲难。虽然现在司尚允回到了京城,可是难免千音在路上会有危险。陆云帆若是跟迎亲的队伍一同回来的话,难免会有危险。
夏言羽在太子府内住了三日,去青州迎亲的队伍也赶回来了。他们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只是常服打扮,又是夜间出发,并未引起朝廷上司尚荣的注意,待出了无量京,司尚荣只以为是司尚允去青州游玩罢了,他倒是差遣了几个人跟着,只是司尚渊进京在即,他分不出心神来。
千音难掩激动的心情一路跟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了太子府。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进了太子府。司尚允看到千音之后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千音,让你受苦了。”
千音跪在地上行了礼之后,道:“主子吉祥,小的没受苦。”
千音打小就一直跟着司尚允,这回千音的难,都是因为司尚允。司尚允心中本就有愧疚。加上这么些日子千音都滞留在青州内,保护着夏言羽。也算得上是立了功了。
这日一早,太子府的门外,便敲锣打鼓,唢呐吹笙,好不热闹。太子爷身份尊贵,但并不好结交幕僚,是以太子府门口都是肃穆冷清的,如此突然喧闹起来,不仅仅是百姓围观,连朝野都震动了。
门口的轿子雍容华美,不知谁安排的,竟还随侍了一个喜娘,等轿子落定之后,摇着喜帕高喊:“落轿啦!良辰吉时已到!”她说完话,那轿门便被两旁的侍女掀了开来,一个顶着红盖头的女子坐在里头,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原本还躲着大门后头看热闹的夏言羽一愣,扭过头盯着笑容还未收回去的司尚允道:“你……娶了谁回来?”这话问得也是迷迷糊糊。
二人今日得知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便按照原先的计划,等着轿子直接抬去太子府的后门来,再有打扮好的夏言羽坐进去,等宾客们到了,轿子绕到大门口。司尚允再出去,把夏言羽接进府里来,如此便可偷天换日,天衣无缝。
可如今,坐在轿中的新娘又是谁?
而站在轿子一边的一个护卫,听见喜婆的喊声,就暗叫糟糕,忙对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得令,上前将喜婆带走了。而后,千宁才俯身到轿子边,小声道:“云姑娘,对不住了。”
他说罢,命人将轿子直接抬去了后院,而在大门后头,一身喜服的司尚允见状,大抵是猜到里面出了什么状况,便捏了捏夏言羽的手心道:“你去后院上轿子吧,我在大门口等你。”
夏言羽心底虽然有些疑惑,但时辰不等人,便由着小玉扶着她去了后院。
虽然重兵把守着太子府大门之外,但仍旧有些眼尖的百姓瞧见方才的一幕,一传十十传百,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太子府里娶亲,怎么地都要从后门进去吗?
司尚允出现在大门外时,那些个人都小声起来,但是仍旧止不住小声交谈的声音。司尚允皱了皱眉,这时,从太子府内走出来一个中年老者,正是太子府内的总管,千安,也是方才的禁军统领,千宁的父亲。
“太子爷,方才手下的人来报,说是崔尚书和丞相都已经坐着轿子从家中出发了,其余拿到请帖的大人也都准备着来了。”
为求保险起见,司尚允并未早早的就发喜帖,而是在昨晚得知迎亲的队伍就在无量京百里之外时,才匆匆下了帖子,这让想一探究竟的某些人,也有些措手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队伍进了京,又停在了瑞安太子府的前面。
但不料最后的关头,却出了岔子,虽然猜到轿子里的女子是谁,但司尚允却知道,不能将那女子交出去。他招了招手,对着身侧的总管道:“命人下去止住流言,就说轿子里的不是太子妃,你去带人换个轿子,不要惊动了言羽。”
总管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又进了府内。
“适才教中的并不是太子妃娘娘,而是太子妃的侍女,太子妃的轿子还在后头呢!太子妃娘娘体谅侍女跟着她从青州赶来,就让人准备了另外一台轿子!哟,你看,那不是么!”说话的人,正是戴罪立功的千宁,只是他的易容之术千变万化,此刻,已经是一个六旬的老翁了。
他身边的人听后,恍然的点头,自以为得了什么来不起的秘密,便抓过身边的人,附耳相授起来。不消多时,太子妃娘娘的轿子还在后头,就已经为人所知了。
夏言羽换了衣裳盖上盖头,被莲心扶着进了总管命人准备的另一台八角玲珑顶,八人抬的轿辇后,还微微吃了一惊,她虽然没有看清方才外面的轿子,但眼下这更为宽敞的轿辇,绝对不是方才的那一台。
“小玉……”
“小姐,吉时已到,你快快去和太子拜堂吧!”小玉催促着,眼里带着笑意。刚才一身红衣的云挽歌和她们擦肩而过,只是夏言羽遮着盖头并未发现。
“太子,轿辇已经候在宣德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勤政殿外响起。
勤政殿,原是太子听课的地方,与皇帝的御书房,仅仅隔了一个荷花池。但这身份相比,就不言而喻了。司尚渊纵然是摄政王,但也没有权力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嗯,本太子知道了,下去吧。”
待苍老的太监离开后,勤政殿外面一阵强风袭过,窗户外就跳进来一个身影,他看见司尚渊后,躬身拜倒:“主子,确实是成亲无误!”
司尚渊从软榻上起身,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株含苞待放的迎春花上,勾了勾唇角,轻笑道:“纵然是一株只在春日里开的花,它的根茎,也非要等到冬日里才会腐烂……你说,本王要不要提前将它拔出来,栽种上一年四季都开的月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