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脸色一暗道:“林琼哥,帮着我打听下雪雁的消息,她虽是我的丫鬟,但你也知道,你们在林府,我一直视你们为我的家人一般,谁出了事我也不放心!”
说着眼圈一红,林琼忙道:“姑娘放心,寻找雪雁的事,我在所不辞!姑娘一定要好好地,林家,不能再出事了,不然,我愧对老爷夫人!”
说着神情坚定:“我是看着姑娘长大的,姑娘的性子我最清楚,林家知恩图报,重情重义,姑娘如此无可厚非,但姑娘也要为自己想想,老爷夫人就你一点血脉,老爷临终前嘱咐过我,一定要护得姑娘周全,荣府的事一有眉目,我便护了姑娘回南,再不问京城之事,如何?”
林琼的一番心意,黛玉感动不已,眼窝微润频频点头:“林琼哥,我答应你!”
林琼点点头:“知道姑娘的行踪,以后联络起来也方便些。荣府的事,姑娘还是顺其自然罢,多行不义必自毙,下场如此,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姑娘只要尽到自己的一份心意也就是了!”
黛玉点点头,自己在深闺,虽不知外面贾府子弟如何行事,但这候门贵府,想必横行霸道之事没少做。
林琼复道:“姑娘可还记得老爷的一位知交,名唤慕景之的?”
黛玉有些茫然地想了半天,不觉摇头,林琼见状便知她忘了,遂道:“当年夫人去世后,他曾向老爷辞行来京的!”噢,想起来了,黛玉眼前一亮:“恍惚还记得此人的模样,是不是身材微胖点,脸色微有些黑的?”
林琼点头:“不错,正是他!他现在是京城巨富,居于城西筒子巷,他也听说了姑娘的事,以后如若我不在镖局,如有难事姑娘可请他帮忙。他的义子慕一航,和我情同兄弟,他与老爷相交一场,也算是长辈世交,姑娘有事求他也不算为过!”
说罢拧眉道:“如今的世道,真正的亲戚骨肉,有时候竟不如外人来得真心真意!”说着望着厅内北墙上的一副江山如画图静静地道:“听说姑娘在府中,王爷也帮了不小的忙,但毕竟是皇家人,姑娘不要忘了老爷和夫人的嘱咐。皇亲国戚,还是少接触为妙!”
自他来到京城,朝庭之事也略有耳闻,这位北静王爷,年轻青青,相貌俊逸非凡,但为人在三个皇子中最为难侍候,皇子脾气,为人倨傲不羁,性子最是捉摸不定。黛玉在这里,他委实不大放心。但水溶终是黛玉的救命恩人,所以有些话他言尽于此。
黛玉默默地点点头:“林琼的哥不无道理,只是如今我能借助的只有北静王,慕伯父只是个商人,此次只怕帮不上忙!”
见黛玉坚持,林琼只得点点头,忽地想到卫若兰的事,微一沉吟,欲言又止,黛玉便笑道:“林琼哥有什么话,当讲便是!”
林琼眉头一蹙:“姑娘和史候府的姑娘相熟对不对?”
黛玉水眸一亮,嫣然一笑:“是啊,我和云儿是姐妹,以前她总去荣府,只是现在出了阁,难得一见了!”见林琼脸色不对讶然一惊:“林琼哥,是不是云儿出什么事了?”
林琼便道:“史姑娘的夫婿,若兰与我平时交好,前些日子去世了,史姑娘她!”
黛玉笑容一僵,喃喃道:“这么快?”上次在散花寺,湘云向自己哭诉,没想到这么快她的夫婿就没了,想到以后的情形,黛玉不由一叹,又是一个李纨,想着湘云年纪轻轻地又要守着空房,过完这接下来冷清的后半生,心里一阵难受,这真是情何以堪啊。
秀眉紧锁长叹道:“苦命的云儿啊!”林琼也有些动容:“卫大人中年丧子,伤痛是难免的,只可怜若兰夫妇俩连点骨肉也不能留下!”
黛玉秀眉紧蹙,直到林琼告辞离去,心里仍一个劲地难受着,暗为湘云的命运喟叹。
贾府的案子一直这么无声无息地,百官便私下里纷纷揣测,但圣意难猜,均不知皇上到底要拿贾府怎么样。这一日,散了朝,水溶先去刑部转了一圈,见他欲回府,萧如晦忙道:“殿下,昨儿南安郡王说找殿下有事商量,贾府的案子有了大进展,没准一会南安郡王就到了,殿下要不要等一等?”
水溶微一沉吟:“本王现在没空,有些急事要办,如果他实在等不急,就算了,案子本就是他主办,让他看着办好了!”这,萧如晦面露难色,昨天他和水漓重又提审了贾琏和贾蓉,本想与水溶商量的,但看这位王爷的态度,不见得配合啊。
萧如晦眼睁睁看着水溶上车而去,却又不好阻拦。果然,不消一刻,水漓来了,萧如晦硬着头皮将水溶的话回了,水漓一皱眉:“大人身为朝庭命官,说话竟然如此无力度,父皇养着你们是白吃饭的吗?”
萧如晦见水漓责怪,知道水漓是在借题发挥,遂道:“殿下,北静王此举另有原因,眼看到了十月初一了,他说要为淑妃娘娘准备祭祀之物,所以,案子的事殿下忖度着就是了!”自己何苦冤在里面,左右不落好,里外不是人,倒不如将事挑明了,他们兄弟二人爱闹闹去。
水漓闻言扫了萧如晦一眼,微一沉吟大踏步走出了府衙。
阳光晴好,天,蓝得透明,云,白得无暇。北静王府,水溶正悠闲地抚着琴,没有了往日的冷冽,平添了几许温情。一头黑亮的发丝,被阳光镶上了一道光晕,好看的长眉微微挑起,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整个人宛若一块上好的碧玉,时而抬起头,望着窗外,黑瞳深邃如潭,让人探不到底。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如水的琴声自指尖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