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夜长梦多,皇后心中越来不安,尤其是北静王水溶的声望越来越高,再者东平郡王的能力也一点点地显现,这个老四冒然最小,但性情谦和沉稳,办事稳妥,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如今之计,唯有通过臣向皇上暗示了,自己一直中意杨芷萱,这一点杨家是清楚的。虽未言明,但在皇后的心目中,杨芷萱就是水漓的王妃了。方才自己已经将这个意思委婉地转达给了杨延龄的夫人,大家都心照不宣。
地上,古嬷嬷正觑着她的脸色慢慢地叙说着从韩府听到的消息,自从锦瑟被水溶休弃后,皇后心里一直就堵心着,锦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从情分上不啻是母女一般,但如今下场如此,这让她又是恨又是不甘。只是鉴于锦瑟所犯的过错此时只能暂时忍着,但也不敢再明着让锦瑟进宫,只是隔不久命宫人去韩府探望一下。
此时,听着古嬷嬷半吐半露的话,便知道韩府的情形不大好,韩琦已经被贬,而被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人竟然被休掉,这是何等丢脸的事啊,故私下里各王公贵戚府中对此事议论纷纷。
皇后不用想也清楚,这种事,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的,于是脸色便有丝暗沉和不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定多少人趁愿呢,这个世道就是如此!锦瑟情形怎么样,可怜这孩子糊涂,唉,全是本宫没教导她,说出来真是愧对她母亲……”皇后说着脸上有丝戚色。
这时古嬷嬷神情有些不大自然起来,嗫嚅着道:“娘娘,这次老奴去韩府,觉着锦瑟姑娘变了很多,老奴听着有些风言风语,有些不大好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一凛,蓦地一皱眉,有些警惕地看着古嬷嬷:“什么话,照实说来!”
古嬷嬷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凑近了皇后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是一些肮脏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老奴听着也心惊不已。老奴只听了个大概,意思是韩爷和锦瑟姑娘兄妹俩竟然……”
“竟然什么,”皇后心里突然浮起一丝深深的不安,不由厉声问着。
古嬷嬷声音更小了下去:“据说他们兄妹俩竟然,听说被小丫鬟看到了,此次老奴看着锦瑟姑娘也与从前大不相同,变得怪怪地,说话也迷迷糊糊地,而且说出来的话总让人不懂!”
皇后蹭地坐直了身子,两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古嬷嬷:“此话当真,你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依你看,此事是真是假?还是下人们背后不满乱嚼说主子?”
事关整个韩府的名声,这种有伤风化的事让她很是震惊,如果是真的,那韩府岂不是完了,以后韩琦还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古嬷嬷倒被皇后的目光吓住了,但终是久经风浪,细想了想方忖度着道:“娘娘,这种事真不好说,下人们乱嚼舌根也是有的,只是,若没有影儿,那人们从何说起呢。唉,娘娘您不清楚,如今韩府在外面的名声越来越难听了,前一阵子听说还撵了几个下人,那起小人们的嘴可是没把门的,蔫知不是那几个奴才泄愤呢。话好说不好听地!”
皇后猛然打断她:“这样罢,回头命人宣锦瑟进趟宫,本宫好好地盘问一下她,若真有此事,本宫也定不轻饶,若是没有,子轩也该拿出点手段出来,好好地韩府就这么着被人污蔑不成,那起混帐东西,不严厉点是不行的。看看谣传从何而来,狠狠地治上一治,看哪个儿还了这么顺着嘴儿胡唚!”
古嬷嬷眼神闪了闪,只得唯唯答应着。
午后时分,古嬷嬷奉了皇后的懿旨,将锦瑟带进了宫。
自从水昊天下了旨以后,韩家再无进宫的资格,进宫须得听宣。皇后看着锦瑟已迥非先前地个眼神明亮如星,跳跃如小鹿的活泼女子了,如今眼神有些暗淡,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心里一叹,毕竟自己带了好几年,终还是有情分的,遂拉了她坐下,打量了半天,方试探着问道:“锦瑟,在府中还好吗,你哥哥他,待你可好?”
锦瑟眼神开始转动,打量了皇后半天,方认真地点点头:“回娘娘的话,我们都很好,让娘娘惦记了!锦瑟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皇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一干宫女均退了出出,仅留下古嬷嬷二人在此侍候着。
皇后想了想,终是觉得话难出口,半晌方缓缓地道:“锦瑟,你哥哥他,待你怎么个好法?”锦瑟愣愣地看着皇后嗫嚅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皇后一挑眉梢,古嬷嬷会意忙退了出去,暗里盘问了雪晴,不一会儿走了进来,向皇后点点头。皇后脸色一冷,似是不认识般盯着锦瑟,半晌,方摆了摆手,这时一个宫女进来将锦瑟领了下去:“锦瑟姑娘,方才娘娘让御膳房专门准备的点心,姑娘请随奴婢来!”
锦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象个孩子一般随着那个宫女下去了。皇后脸色一敛,面带威严:“她的丫头怎么说?”
古嬷嬷脸色严峻叹了口气:“十有八九,是雪晴亲眼撞见的,想来不会有假了!”
“真是荒唐,如此龌龊的事也做得出来,真是丢尽脸面,人伦丧尽!”皇后气得柳眉倒竖,手有些哆嗦。古嬷嬷忙近前扶住她道:“娘娘,您消消气,不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皇后慢慢地坐了下来,久久方调匀了呼吸:“想不到妹妹竟然生了这么两个好儿子好闺女,真是丢人,礼义廉耻全忘了!”自己原以为不过是因为被休一事而耿耿于怀,看如今的情形,这兄妹二人所作所为竟是太出格了,皇后气得一时有些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