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嘴里的香茗也变得有丝苦涩起来,那丝苦涩入喉,顺着喉咙滑进了胸腔,水澈微微喟叹了一声。眉宇间染上一丝失落。
这时,听到姗姗的脚步声,水澈忙一凛,脸上复又挂着一丝淡定的微笑,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惆怅。
黛玉脸色郑重,凝雪的素手中执着一封书信,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见了水澈,粉面浮起一丝微笑,尽量轻松地道:“郡王厚爱,这份心意,黛玉心领了,只是!”
正思忖着如何将话说得委婉一点,却见水澈朗声一笑,从她手中拿过那封书信,揣进自己怀中,神情轻松:“林姑娘不必介意,这缘份的事,顺其自然为好,缘份如水,稍纵即逝,不能强求!今后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水澈的话,让黛玉一怔,随即释然,面前这张笑脸,轻松随和,倒教黛玉不知说什么好了。遂淡淡一笑,真诚而认真:“当然是!”
看着她浅浅的笑靥,秋波似水,吐气如兰,水澈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那一次,二人对奕的情景中。她是自己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如同一副画一般美好,如同一朵花一样娇嫩,她的一颦一笑,在自己的眼中脑海里都如仙人一般不可亵渎,但今后,自己真的只能象欣赏一副画一朵花一般,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了。
其实这样未尝不好,看着心爱的女子幸福,也是一种幸福罢!得到,是快乐是满足,而成全何尝不是一种得到!
一时水澈告辞,黛玉送了他出去,水澈却扬扬手,坚持黛玉留步,黛玉只得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于视线之外。
水澈步履缓慢,步子沉稳,每走一步都离她远一分,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的地些苦涩,转过游廊,从袖中掏出那方丝帕,上面的香气早已消失殆尽,但他一直不离身,闲暇了或想她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那是一种甜蜜而满足的感觉,如今,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了。
想到此,珍重地复放进袖中,大踏步离去。这时,隐在假山后的一个俊拔的身影闪了出来,望着水漓离去的方向,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
正是水溶,他已经看到了水澈,亦知他是为黛玉而来,看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失落时,便知道,一定是在黛玉这里碰了钉子,想必也该死心了。
但不想让水澈遭受相见时的尴尬,遂隐在了假山后。掸了掸袍子,水溶迈开大步,向梨花坞。
走去,那里,有他挚爱的女子,有他一生的牵挂。
梨花坞内,黛玉看着那一堆礼物,心中一叹,这些小玩意无不精致,看得出每一件都是水澈尽心尽意挑选出来的,而且,他很细心,所挑的每一件自己喜欢。
想着方才他的笑容,其实聪慧如黛玉,何尝看不出他眸底暗藏的失落呢,执起一个树干挖成的小椅子,秀眉微蹙。
这时,只听一声清嗽,抬头一看,水溶正含笑站在门口,不由娇嗔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
水溶走近前来,看着一桌子的东西眯了眯墨眸貌似漫不经心地道:“四弟送的?”
执起一个竹制的笔筒来端详着:“很精致,看来你很喜欢,四弟眼力不差,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啊!”
说着乜斜着黛玉,黛玉白了他一眼故意气他:“那是自然的,哪象你,一张脸总是冷着,就象别人总欠你什么似的!”
说着却不由自主捂着唇,水眸闪过一丝促狭,笑容漾了起来,如暖暖的春水一般,挑动水溶的一腔柔情。
二人心意相通,即使面对水澈,也是如光风霁月一般光明磊落,不仅如此,此时不加掩饰地戏谑更是显出了二人的坦荡和无私。
水溶佯作不悦地道:“不许笑!”
黛玉佯作严肃地嗔怪道:“霸道,连笑也不许了?”水溶近前一步:“不许笑,不然,我可要!”
黛玉依旧笑盈盈地有些促狭地看着他:“要作什么?”水溶不胜其情,一把拥住也:“你知不知道,你的笑有多美,你一笑我就想!”
说着俯下头去,黛玉啊地一声忙推开他,水眸有些惊恐地看了看四周,水溶意态闲闲地松开她,往椅上一靠:“怕什么,没有人的!”
黛玉瞪了他一眼,为他倒了杯茶。水溶扫起来细细地品着:“对了,方才我来时,看到似乎是四弟的车子走远了,这些东西难道是他亲自送过来的?”说着墨眸微阖,斜睨着她。
黛玉嗯了一声,见水溶眯起墨眸,阳光洒在他的衣襟上,映出和谐的光影,脸部的表情格外地生动,似笑非笑:“他还真有心,不,应该说他对你一直很有心!”
黛玉眨眨水眸瞥了他一眼:“比你还有心吗?”
水溶凑近前来,俯下身逼迫着她:“你说呢?”
黛玉忙躲开他的压迫,如一条小泥鳅一般躲了开,然后站在中央笑吟吟地看着他:“有心我不敢说,但我敢肯定的是,你比他坏心!”说着素手撩着发丝,神情娇俏,目露慧黠。
水溶早不胜其情了,猛地踱近前拥住她:“我哪里坏?”黛玉眨眨水眸一脸的浅笑,娇靥之上,却又满生红霞。
二人四目相对,他只觉得她双眸中的光彩,有如明珠般耀眼,不觉一时忘情,捉住她的皓腕,俯首轻问:“我坏什么?”
黛玉轻轻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扳动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你呀,坏的地方真多了,数也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