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便走,周媒婆一见,便知自己要白跑这一趟了,韩国公允诺的银子只怕到不了手了,手中的帕子一甩,拍着大腿,一挑眉,撇了撇嘴:“真拿自己当珍宝了,也不看看自己的份量,有福不会享,天生的贱命!”转身气哼哼地离去。
一幅荷花临风图已然完成,黛玉满意地看着,执起那方水溶送给自己的印章,轻轻地抚了抚,粉面浮起一丝笑靥,方用力地印了上去。鲜红的‘秋水’二字赫然呈现,映着旁边那几个‘清水出芙蓉’几个娟秀的行楷。
见紫鹃回来了,黛玉淡然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紫鹃一撇嘴道:“走了,不过看那样子很不高兴,以为我是姑娘呢,直围着我夸了一顿,一看那情形就不象个地道的人!”
黛玉未置可否,这时耳边一声清咳,黛玉一看,原来是慕景之不知何时站在了亭外,忙紧走两步:“义父!”心里便知慕景之肯定是为方才之事而来。
果然,慕景之落座后看着黛玉道:“玉儿,虽然你派人回绝了韩国公,此人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不知会不会带来麻烦,这个亲提得有些奇怪。看来他是不清楚林姑娘与北静王之间的事了?”
黛玉不答,微一沉吟:“义父,您是黛玉的长辈,依您看,假若父亲在世,他会不会同意我与北静王在一起呢?”说着似补充着:“北静王的情形,想必您也知晓!”
慕景之慢慢地颔首,捋着下颔的胡须,半晌方忖度着道:“这情字不好说,你也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为人父母,无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美满,如果你觉得和他在一起觉得开心,那便值得!”黛玉眼圈发烫,想不到慕景之竟然如此理解自己,不由点点头。
慕景之却微微一叹:“只怕你和北静王,还要一段很长的路可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黛玉闻言便知慕景之有话要对自己说:“义父,此话怎讲?”
慕景之脸色郑重意味深长地道:“皇家联姻,无不是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和背景,皇族之人的婚姻,均是权势与地位的联姻,历朝历代如此,所以,若在皇家的姻亲中那找真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想不到北静王竟是个痴情的,这是最难得可贵的,只是,象你这般无依无靠的,若想达成心愿,仅仅靠两个人情投意合是不够的,要知道,情,在天潢贵胃的皇家,所占的份量,太轻了!”
一番话,字字警醒,敲在黛玉心头,笑容微微一敛,神色渐渐地严峻起来。其实,黛玉何尝不明白,只是,自己一缕情丝,已经系在了水溶身上,想要收回,谈何容易?二人情坚如金,但愿能够感动上天,成全自己的这一心愿罢!
见慕景之若有所思,脸色也有丝暗沉,黛玉拧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义父,您阅历丰富,依您看,这韩国公来求亲,可是怀着什么目的,我与他几乎未曾谋面,这么冒冒然上门,委实教人不解!”微蹙着秀眉思索着:“象您方才所说,我一个孤女,身无长物,他为何要选择我呢?”
慕景之捋捋胡须:“你与北静王情投意合,只怕碍了别人的眼了。韩国公的妹妹,便是北静王的王妃,如今北静王倾心于你,他的妹妹受冷落,作为哥哥,能甘心吗?在你身上动脑筋,为妹妹讨个公道,便在情理之中了!”
慕景之的一番话让黛玉如梦方醒,想到自己中蛇毒和锦瑟一事,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么说,自己真成为对方的眼中钉了!想必,对方就是想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和水溶在一起,想不到现在又想用这种法子逼自己就范。真是人心叵测,自己是树欲止但风却不静啊!
慕景之脸色有丝忧虑地道:“只怕,如果真是如此,那韩国公不会就此罢休,你得作好准备!这帮子王孙公子,哪个也不好惹,如果他再抬出皇后娘娘来,只怕玉儿你面临的压力可就大了,到时候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应。看来,唯有北静王能解决此事了,偏偏他此时又不在京城!”
黛玉闻言,脸色一凛,但愿那韩国公不会因自己的拒绝而恼羞成怒,如果他求了皇后赐婚,那自己可是在劫难逃,水溶不在,现在,自己只能静观其变了。
转而一想静静一笑:“义父,这些权贵们的婚姻哪个不是互相攀附勾连,皇后想必也不会轻易允许韩国公与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家结亲。我现在一无所有,所以,得到皇后的首肯想必也不容易,估计皇后也从未知晓我这个人,岂能那么容易就答应呢!”
慕景之闻言捋着胡须半晌不语,黛玉说得在理,但愿对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不会追究此事。
韩国公府,听着周媒婆叙叙叼叼地回禀着在慕府所遭受的抢白,韩琦脸色阴沉一阵冷笑,林黛玉,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到时候看你来不来求我!
想到此,扬声道:“韩福,给本公把老叶请了来,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韩福领命退下。
韩琦握着手中的茶盅,眼前闪过黛玉的容颜,嘴角扯起一抹阴笑。林黛玉,看你能不能逃得过我的手心!
几日后,却见林琼来向自己辞行,最近又接了一趟镖,路途虽不远,但也得十天半月方能回来,黛玉叮嘱了半天,因见韩国公府那边没有动静,松了口气,遂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将此事告诉林琼。
和慕景之闲话时说起此事,黛玉便笑道:“此事只怕义父多虑了,对方倒也安静,想必是打了退堂鼓了罢!”慕景之捋须一笑:“希望如此,如果是那样,那玉儿便可无虑了!”但心里却隐隐有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