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慕家林琼自是清楚,虽是商贾之家,但慕景之和慕一航丝毫没有半分商人的市侩之气,反倒清雅得如同读书人,何况又与林如海有过旧交。依他来看,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慕一航忙道:“林兄,这终身大事,非同儿戏,林妹妹虽说是一女子,但我觉得,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非那些庸脂俗粉可比,至于这终身大事,我们在这里商榷无可厚非,但不知,林兄可问过林姑娘本人的意思?”
“这,”林琼微一犹豫,随即摇摇头:“我和慕老爷这不是先征求你的意见吗?”
慕一航脸色郑重,认真地道:“义父,林兄,我想,还是先征求林妹妹的意思为是!”
慕景之呵呵一笑,对林琼道:“也是,林镖师,咱们在这里商量好了,一航说得是,林姑娘的意见最重要,林家人我是了解的,如海兄的这个女儿,可是非同一般。也好,林镖师,那就有劳你,看看林姑娘是什么意思,如果能答应的话,那可是喜事一桩,如海兄在天有灵,也会欣慰无比的!”
慕景之甚是乐观地想着,他对黛玉甚是喜爱,一航如能与黛玉结为连理,在他看来是最欣慰不过的,旁观着二人情形,和和睦睦应该不会出什么差子的。
林琼一笑:“慕老爷,此事急不得,一航说得甚是有理,姑娘虽是女子,但自小,老爷便拿她当男儿养的,一些事仍需她自己拿主意。”
说着立起身来,向着慕景之和慕一航拱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先告退,且探探我们家姑娘的口风!”转身出来向黛玉的梨花苑而去。
见林琼去了,慕一航转向慕景之:“义父,孩儿看,林妹妹是不会答应的!”
哦,慕景之一愣:“何以见得?一航,你何以如此笃定,你觉得林姑娘会嫌弃咱们商人的身份?”慕景之还以为慕一航是在为此而妄自菲薄。
慕一航摇摇头:“那倒不是!”慕景之一皱眉:“那因为什么?”慕一航便道:“义父,北静王喜欢林妹妹,这是不征的事实!”
“北静王?”慕景之一皱眉,大感意外:“若是南安郡王倒罢了,他至今未曾娶妻,可是北静王,不是成过亲了吗,他有了王妃,难道,又喜欢上了林姑娘?”
那日听慕义说起南安郡王送匾那日北静王也不期来到了府中,只是慕景之对他们这些皇家人心里极为抵触,故并不曾出面,后来听说北静王又慕名离去,来去随意,心里虽不满,但只得任由他如此,谁让人家是皇子呢。
这么看来,那北静王竟是为黛玉而来吗?
一时有些恍然道:“这王孙公子,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林姑娘的容貌,他喜欢上只怕也是很自然的,只是,他小看林家的人了!”
脸色一哂微微冷笑:“林姑娘的性子,岂肯屈尊做他的什么侧妃,”说着看着慕一航皱着眉头思忖道:“难道,林姑娘搬出来,与此事有关?”
想到那天水溶的霸道,慕一航一皱眉:“义父,这感情的事不好说,我也听说,北静王的这位王妃心智不大健全,这门亲事是皇上下的旨,北静王不大乐意,看来是皇命难违。林妹妹得他所救,何况!”
说到此一笑:“义父,您知道吗,北静王和林妹妹,便是师傅收的另外两个弟子!”哦,慕景之一愣,此事更在他意外之外:“这么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说着脸上现出遗憾之色:“如果你和林姑娘真能成就姻缘,那该是多欣慰的事啊!”说着皱了皱眉:“虽说北静王水溶也是展先生收的弟子,但他的身份高高在上,为人自视甚高,岂是寻常人能接结得了的?而且此人的性子,只怕林姑娘真逃不过他的纠缠!”说着捋着胡须半晌不语。
慕一航淡然一笑:“义父也莫为此担忧,想那北静王,虽是皇子,但行事想必也不敢倚强仗势,林妹妹既然出了府,相必他不会如此招摇霸道罢?”
慕景之看了他一眼,一航终是年轻,根本不知道这皇家人行事的作派,遂道:“话不能这么说,他难道不能向上面请旨册封吗,皇孙公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如果这样,那林姑娘怎么办,一个弱女子,她还敢抗旨不成?”
那,慕一航一愣,他倒没想到这一层。慕景之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在慕一航看来,义父的表情,竟是如此沧桑,似隐着许多的心事一般。
半晌,慕景之方缓缓地道:“仅凭慕府,是护不得林姑娘周全的!”看了慕一航一眼,脸上现出一丝坚定:“所以,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你们俩成亲!”
慕一航一呆,慕景之慢慢地道:“只有林姑娘嫁了人,方可让北静王死了心!”
慕一航愣在那里想了想遂道:“义父,若是林妹妹和北静王是两情相悦呢,你岂不是算是从中作梗了吗?”那天的情形,很显见,两个人是彼此倾心的。
“两情相悦?”慕景之微一思忖,看了看慕一航:“依林姑娘的性子,她绝对不肯做别人的侧室?而北静王的性子,只怕也不肯轻易放弃!”
慕一航道:“义父,这种事,怕只有林妹妹自己明白了,姻缘一事,只能看林妹妹的造化了!”
慕景之看着慕一航,半晌叹了口气:“这个情字,最能移性,还真是不好说,不然当年!”说着看了一眼慕一航,忽地想到了当年隐太子的事。
见慕景之眼神深邃,目光幽幽,似是想起了什么伤怀之事,看着自己似有戚色,慕一航心里一动:“义父,您想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