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走一面嘴里说着:“林姐姐,后山的花开得真漂亮啊,你一定要去看看的,不然肯定会后悔的,那一片花海,太美了呢,好多的人都在那里赏花呢!”
黛玉微微一笑:“王妃是去看海棠了吧?”
身后的雪薇热心地道:“可不是,王妃喜欢得不得了,开心地到处跑,林姑娘一定要去看看!”
这时,紫姑笑吟吟地走了来:“那是自然的,每年这个时候,人们一来进香,为家人祁福,二来便是来看后山的海棠花,这可是菩提寺的一大盛景!”
用了午膳,睡了个午觉,在锦瑟的一再怂恿下,黛玉随着紫姑,带了几个人出了寺院,迤逦往后山而来。
春日丽景,四处繁花似锦,绿草葳蕤,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路上时有前来赏花的人们,三三两两络绎不绝。拐过山坳,不远处了一片红霞般绚烂之极,便是海棠花了,那一片花海向天边延伸,蔚为壮观,那强烈的冲击感令人十分震撼。
黛玉不觉为之赞叹:“非常美,恍如人间仙境一般!”说着笑着向紫姑道:“怪不得紫姑喜欢,果然是个好地方!”
紫姑目光深幽,望着那一片壮丽的红霞道:“人便如这花,开放时绚烂迷人,可等到谢了,红颜逝去时,陪伴你的只有凄凉和孤独,而你,只会细数着这些曾经陪伴过你的足迹,为当时的鲜妍明媚遗憾唏吁,一日复一日!”说着,脸上不觉动容。
紫姑脸上的自怜,黛玉为之触动,爽朗如紫姑,也有如此自怜自叹的时候,想到她与柳晏的事,黛玉也不由为之叹息。
见黛玉沉吟不语,紫姑遂挽唇一笑,一挑眉道:“罢了,一时触情伤情,丫头别在意,走,去赏花!”说着挽了黛玉慢慢地步入花丛中。
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蜂缠蝶舞,繁花锦簇,缤纷满地,似梦似幻。不时有人自身畔经过,人人脸上溢笑,被这美丽的海棠花吸引着。
锦瑟如出了笼的小鸟一般,在花丛中穿梭,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不时地洒下一串串清脆的笑声。
紫姑微一蹙眉,冲雪薇道:“劝着王妃点,不要到处乱跑,毕竟不是在王府里,这里人也多,小心磕着碰着!”雪薇和雪晴忙答应着。
这时,锦瑟蹦跳着跑到黛玉面前,伸出手拉着黛玉有些神秘地道:“林姐姐,你随我来,我带你去那边,那里的花是最美的,是我发现的呢!”
见锦瑟一脸的孩子气,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黛玉轻松一笑,向紫姑道:“我随着王妃看看去!”紫姑点头:“不要跑太远!”
锦瑟笑着答应着,拉着黛玉一路小跑,黛玉有些气喘,根本跟不上她的步子,不由扶着一株海棠娇喘不已,锦瑟小脸闪过一丝不忍,有些歉意地看着黛玉道:“林姐姐,就在那边呢,再走几步就到了!”
说着轻扬双臂,翩翩起舞,娇艳明靓的脸蛋,始终挂着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笑容。她的笑,有种魅惑人心的魔力,任它百炼钢,也会化成绕指柔,黛玉为其感染,毫不自知地扬起嘴角,目光追随着她的颦一笑。
黛玉注视着锦瑟,殊不知,此时,不远处,另有一双冷眸,亦在静静地注视着她,鹰隼般的双眸,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而黛玉却浑然不觉,依旧浅笑吟吟。
不是别人,正是南安郡王水漓。如果锦瑟如一团热情的火,那么,这名唤黛玉的女子便是一汪清泉,她身上那股子清泠飘逸,一颦一笑风华展露,那份看似柔弱中却隐着一丝清傲,令人不敢亵渎,这样的女子,如一朵出水的清莲,任何一个男子见了只怕也会动心的!
锦瑟眼尖,一眼瞥见了水漓,转转眼珠,轻盈地跑了过来,洒下一串欢快的笑声:“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笑嘻嘻地歪着脑袋有些淘气地看着水漓。
水漓脸上掠过一丝温情:“我负责佛诞会的事,趁着闲暇来这里散散心的!”嗯,锦瑟似是没有理会他的话,摇了摇枝头,便见花瓣飘落了下来,落了她一头,锦瑟兀自咯咯地笑着出手接着。
水漓淡淡一笑,眼神却悄然瞥向不远处的黛玉。黛玉不动声色地轻移莲步,缓缓地离开了两个人,独自一人慢慢地徜徉着。
水漓注视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走向花的深处,越走越远,回过身,发现锦瑟又不知跑到哪去了,微微一笑,扭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黛玉随意地漫步着,走着走着,才蓦然发觉,自己只顾着看花了,这里越来越静,人也稀少了。锦瑟呢,紫姑她们呢,扭过头去看看四周,不觉唇圈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自己竟是走出了很远,便转身想顺着来时的路向回走。
一抬头却发现前面有几株红豆树,心里不由一喜,枝头或淡白或淡红的花朵稀稀落落地开着,已经有几枝红豆荚惹眼地在枝头随风摇曳。黛玉忙近前,轻轻用手采下两个角荚,小心翼翼地启开,里面是几颗殷红色的红豆,托于掌中,在阳光下闪着鲜亮的红色,其色欲滴。
黛玉心里一动,看着红如胭脂的红豆,一时扯动情丝,不自觉地吟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端详着手中的几粒红豆,唇边挂着浅浅的笑靥,把玩良久,将其中的几粒放进荷包,剩下的两粒握于手中,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她有种不安的感觉,面前的景象,竟与自己梦中的情形非常相似,大片大片娇艳的海棠,美丽的花海,此情此景,怔了怔,一股强烈的不安令她下意识地向四处逡巡着。自己,似乎走错了路,这里,不是方才来时的路,自己拐上了一个小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