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杨昭有些亵渎的语气,也是一皱眉,淡淡地开口道:“是三弟的师妹,五妹正在向她学琴。”
韩琦神情一沉,若有所思地看向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北静王的师妹?”冷笑一声,眸底闪过一丝阴戾!
夜风送爽,丝丝花香在月色下弥漫,游逛了一天,身子着实酸累,用罢晚膳,黛玉却又来了精神,顺手拿起一本《庄子》随意地翻阅着,正看到《秋水》一章,不觉掩卷,口中轻轻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紫鹃捧了茶来笑道:“姑娘,王爷来了!”哦,黛玉纳闷地抛下书卷,脸上有些倦意:“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不成?”
来到小花厅,见水溶手中捧着一红绸子的小锦盒,神色宁和,眉宇间一丝温情,这一刻,竟有了几分水澈的清雅随和。见黛玉出来,水溶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来,声音柔和悦耳:“打开它!”
黛玉一笑,看了他一眼,接过来,轻轻地打开,不觉讶然,原来里面是一方精美的印章,却是一方寿山白芙蓉,色泽莹润,触感细腻,上面雕刻着一簇芙蓉花,雕工精细剔透。
轻轻地执起,只见刻的却是两个梅花篆字‘秋水’。水眸中漾起几分惊喜,抬头看着水溶:“这是?”
水溶品了一口茶,淡然一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不喜欢?”黛玉抑制着心头的感动和喜悦:“谢谢师兄,生日已经过去了呢,何况泛舟游湖,我已经很开心了!”
水溶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这些感激的话收起来,是师兄疏忽了!”黛玉笑意吟吟:“想不到师兄还精于金石篆刻,这倒教人意想不到,我只道你和师傅只学了棋和琴,原来!”
水溶墨眸精亮闪烁:“喜欢而已,学艺不精,不敢拿出来卖弄,不然让师傅知道了只怕又该挨斥,丢他老人家的脸了!”
黛玉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脸上掩饰不住那份欣赏,盈盈浅笑:“秋水!这么巧,方才正好看到《庄子》这一篇!”“哦,那可真是巧,”
水溶墨眸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自己还担心她会多心,既然她如此理解,水溶乐得如此,也不解释。
黛玉托于掌中,仔细打量了半晌,忽地似发现了什么:“师兄,这方印章形状不太规则,寻常的印章不是四四方方的吗,这个,怎么好象被削去了一半?”
水溶眸底闪过一丝狡黠,故作认真地解释道:“你不懂这金石篆刻,材质本身就是一种装饰,象这种名贵一些的,便随其形而制,其他一般的则是四四方方!”“哦,”黛玉认真地点点头。
从清苑出来,回到书房,眼前仍晃动着黛玉的如花笑靥,不由挑眉一笑,从书橱的内匣里,取出一个同样的红绸小锦盒,里面的印章,同他送给黛玉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手中的这一枚刻的却是‘伊人’两个字,与送给黛玉的那半块合起来便是‘秋水伊人’。
轻轻抚上去,嘴角扯起一抹狡黠却柔和的笑意。只怕聪慧如她,也不会想到,这两方印章本是一对,他送的仅是一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水溶轻轻地摩挲着这一方芙蓉石的印章,烛光映着那张俊逸的脸,柔情一片。想不到倨傲如自己,竟然也会因一个女子而如此小心翼翼,这第一份礼物,竟然送得如此谨慎!
春意渐浓,繁花竞放,蜂缠蝶舞。春花烂漫中,北静王水溶迎来了他的大婚,整个王府中却没有一丝的喜气。府内只是按部就班地筹备着婚事,但鲜少有人露出惊喜之色。
山坡下那一片桃林里,细细袅袅地传出一丝洞箫的幽哑来,一个俊拔的身影,立在桃丛中,正对着面前的一池春水,凝神吹奏着。
细细碎碎的桃花,穿过发间,指间,落了一地,而枝头上的随着微风仍不断地落下来,那个俊拔的身影却久久不动,任由花粉花瓣落了一身似浑然不觉,兀自吹奏着手中的玉箫。箫声幽怨低沉,哀婉缠绵,似有魔力一般,在整个王府中回旋,让人听了亦不觉心有所失。
一袭白衣,墨染般黑亮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即使身处姹紫嫣红之中,却难掩那一份孤寂萧索。一双黑瞳,深邃如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此情此景,让人不觉生出伤春的惆怅和失意。
桃树下,一袭淡色衣裙的黛玉冉冉走向水溶,在他身后十步的距离停下,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雪色的背影,欣长的身材看上去那么孤独。她已经听了许久,想不到水溶竟然把箫也吹奏得如此出神入化,只是,箫声太过压抑。
她已经听说了水溶大婚一事,倨傲如他也逃不过宿命的安排,自视甚高的他,会是怎样的不甘。
最后一丝箫声消逝于细微的波痕中,水溶长身玉立,依旧默然不动。听着细微的脚步声便知是黛玉,因为那淡淡的馨香是她独有的。
水溶并未转身,静静地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似在想着什么心事,专注而静默。黛玉看着水溶有些寂寥的身影,轻声道:“师兄!”
水溶慢慢地转过身,长眸锁住面前这张清泠的容颜,眸底一片阴沉,眉宇间是凝结不散的抑郁和不甘。黛玉淡然一笑道:“想不到师兄的箫声也如此醉人,只是太过颓废了些!”
水溶长眸微眯,眉间蹙起微微的褶痕,映着灿烂的日光,越发显得整个人俊美无俦,看了黛玉一眼低沉地开口:“狂来